“‘壹号土猪’必须卖得火爆!否则我就不配叫‘北大卖猪佬’!”记者面前的陈生,说话不算快,音调也不高,但言语之间充满自信,甚至还带有一丝狂傲。
“先想后做,想好才做”的广东人
出身贫寒之家的陈生自小聪慧。1980年,他考入北大经济系,成为“骄子中的骄子”,想不狂傲都难。但陈生说他的狂傲“内敛于心”,这与他从小受“低调”、“务实”的岭南文化影响有关。
1984年夏天,陈生被分配到广州市委机关工作,他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挫折——机关看重文秘写作能力,陈生学经济出身,不具备这方面优势:官场讲求唯上是从,凡事喜欢独立思考的陈生,难以适应这样的工作氛围。最要命的是,陈生发现自己属于“凡事我行我素、追求标新立异”的人,这种个性很难在官场上有发展。
一次,陈生在内部刊物发表了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中国改革何处去》,说“中国经济要腾飞,必然要走市场经济道路”。这与当时“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的主流提法相比,显得激进、超前,甚至有些叛逆。上司痛批陈生“跟社会主义道路唱反调”,并禁止他再发表类似文章。
陈生暗自决定退出官场,但什么职业才适合自己呢?“做学问太枯燥也太清苦,还是做老板好,能自己拍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陈生是那种“先想后做,想好才做”的广东人。他把经商的地方选在故乡湛江,那里毕竟熟人多,好办事。先申请调到湛江市政府机关工作,在此期间,试着在天桥底下帮人摆地摊,一天净赚30元,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工资。没几天,陈生向单位提出了辞职。
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陈生的妈妈,哭着恳求单位领导劝阻陈生,一些同事和亲友也讽刺陈生“不知天高地厚”。陈生态度更加坚决:“为什么我要做凡事被人管、自己不做主的工作?为什么我不能辞职经商?我不吃螃蟹,谁吃螃蟹?”陈生果断地辞职下海了。这是1990年,他28岁,“下海”还没有成为社会流行词。
如今,陈生毫不隐晦地说出了当年决心下海的最重要原因:“关键还是穷啊,那时候我们几个朋友都是从名校毕业的,可是在机关里的收入非常低。我睡觉从来不关门,因为没有任何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穷得没有办法了,只好下海去拼。”
卖猪肉比卖电脑更有技术含量
湛江是我国冬季北运菜的主要基地,1989年底至1990年初,北运菜从往年每斤0.4元暴跌至0.1元,陈生预感下个菜季农民不会种菜,菜价必将暴涨。他承包了上百亩的菜地,雇佣了十几个民工种菜。果然,到1990年11月新菜上市,菜价涨了300%以上!同时,他利用“天冷价高,天热价低”的规律,做起了短线买卖北运菜的生意。也就半年时间,陈生赚到了第一个100万。
1990年秋,房地产市场刚刚升温,因为没有电梯,湛江市第8层的房屋都不好卖。陈生就把8层的房子与楼顶打通,售楼时宣传“买一(8楼)送一(楼顶)”,不仅一售而光,而且卖出了当地的最高价。
1997年5月,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先知先觉的陈生已退出房地产,开始转型做酒生意。他听朋友说,一位中央领导喜欢拿雪碧勾兑醋喝,一些地方官员也在效仿。陈生调查发现,这种勾兑醋还无人批量生产,当年6月上旬,陈生推出了“天地壹号”苹果醋饮料,一下子风靡了市场。
最终选择“养猪、杀猪”,是陈生去菜场买肉时,突然决定的。他发现:“这个行业被人误解了。很多人以为这是个小生意,其实广州的猪肉市场一年几十亿元,为什么没人去做大?”他开始做调研,搞投资。“卖猪肉比卖电脑还有技术含量。肥肉、瘦肉、排骨等如何去分割、如何搭配,决定了卖猪肉是赢利还是亏损。全是瘦的不好吃,太肥了也不好。从口感上说,或许加上3%的肥肉最好,但操作起来没法教,只能是靠手感,因此培养一个好的卖肉刀手就是技术含量的体现。”
2006年,陈生建起土猪养殖场,所有的猪都是放养。2007年,他开始在广州卖猪肉。“壹号土猪”出售的猪肉,口感香嫩,尽管价格高出其他猪肉近一倍,但每天清晨不到6点,肉铺前就会有人排队。经过两年经营,陈生在广州开设了110家“壹号土猪”连锁店,营业额达到两个亿,被称为广州的“猪肉大王”。
“卖猪佬也能上福布斯”
十几年的商海奋斗,让陈生成为了财富自由人和时间自由人。他已经有3年时间没有签过公司的文件,“公司管理走上了正轨,下一步就是考虑做大‘壹号土猪’。至于怎么花钱、报账,那都不是我管。”但跟员工沟通,却是陈生每天要做的一件“大事”。员工每天要写工作汇报和他沟通,字数200到300字,当晚发到他邮箱。最近,有员工提出,目前经济很不景气,公司是否考虑放慢扩张的脚步。陈生回复说:“我的想法正好相反,因为我们公司不是负债型企业,别人放慢脚步的时候,正好是给自己带来了机会。”
对那些恶意诈骗的商业伙伴以及贪污公司财产的不法员工,陈生决不手软。时至今日,被他起诉坐牢或赔偿的人,至少有10个。有人曾劝他要留有余地,他一听就勃然大怒:“谁要搞破坏,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不仅是陈生的商业底线,也是他的价值观。
在一个成功商人的外表下,陈生依然有着明显的北大痕迹。谈到事业选择,他思考一番之后,说出的话带有很强的思辨性:“我喜欢在未知领域,或者说在一种比较复杂的环境下做事情,满足自己的一些愿望,包括卖猪肉。”
陈生总结说,从北大那种“张扬”的文化中培养出来的学生,最适宜从事创新开拓型的工作,或者由自己独当一面的工作,例如自主创业或当撰稿人、律师等;至于像公务员、企业白领这些需要较强服从性及执行力的工作,北大学生一般不仅没有优势可言,甚至还会暴露出个性上的“劣势”,比如凡事喜欢较真等。
“我就是‘北大卖猪佬’!我是中国卖猪佬中的No.1!”采访中,陈生常常如此自喻,语气中颇多自负。“总之,我就是卖我自己的猪肉,让别人说去吧!而且我早晚要让世人知道,卖猪佬也能上福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