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海域集团被踢爆8.42亿元的账目资金“不翼而飞”,此后叶剑波一直盛传“隐形”内地,被香港警方通缉。今年9月17日,“消失”14个月的叶剑波又突然自行返港,据传被警方带走时“精神饱满,状态甚佳”。
这位当年在广东曾做过锅炉工的“民工主席”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在坊间,关乎叶身后背景的猜测愈发盛行。“这个人的确有背景。”一位佛山曾与叶当年共过事的旧友这样评说,“海域或已沉船,但叶剑波未必会就此倒下。”
“叶剑波一直是贷款大户,上亿资金他都贷得出”
据称避于内地的叶剑波曾去信中央多个部门求助,声称事件背后包含政治阴谋,希望中央派人来港调查。
8.42亿资金“神秘失踪”之前,香港上市公司海域集团(1220.HK)和海域化工(2882.HK)双料主席叶剑波俨然是一位身份多变的“三栖明星”,政、商、娱乐界均频窥其踪。
作为出身内地的香港富豪,叶剑波无疑是内地赴港人士中的翘楚。2005年新华出版社发行的《领袖香港》一书中,叶剑波和曾荫权、唐英年、李国章等16位香港显赫人士并列其中。
叶还有着一长串“标签”:广东省政协委员、香港广东各级政协委员联谊会秘书长、和谐香港基金会主席、香港和平统一促进会副会长、香港大学生紧急援助基金创办人、太平绅士及佛山市侨联荣誉主席、南京大学名誉校董及哈尔滨建筑大学名誉教授等等。
叶剑波更频现港媒的娱乐版面,和其妻———前香港TVB女星、《神雕侠侣》“郭芙”扮演者傅明宪联袂出现,时常亮相公益活动。
然而叶剑波真正被媒体深度关注,源于去年的“海域事件”。2006年7月,海域集团被踢爆8.42亿元的账目资金“不翼而飞”,此后叶剑波一直盛传“隐形”内地,被香港警方通缉。就在扑朔迷离的海域事件悬而未决之时,今年9月17日,“消失”14个月的叶剑波又突然自行返港,据传被警方带走时“精神饱满,状态甚佳”。这位当年在广东曾做过锅炉工的“民工主席”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关于此次事件的报道中,“失款悬疑”、“海域谜团”、“神秘隐居”、“离奇返港”等词频现报端,而在坊间,关乎叶身后背景的猜测愈发盛行。
“这个人的确有背景。”一位佛山曾与叶当年共过事的旧友这样评说,“海域或已沉船,但叶剑波未必会就此倒下。”
出身寻迹
外界报道叶剑波出生地为东莞的说法,遭到其前岳父母的否定在广东省政协的登记资料及各界媒体报道中,叶剑波的籍贯均为东莞,更具体的地址不详。但陈焕庭和他的老伴否定了这一说法,认为“不太可能”。
现年78岁的陈焕庭,是叶剑波的前岳父。20年前叶剑波娶当时佛山市物价局局长陈焕庭的女儿陈惠红为妻,陈焕庭曾被外界盛传为叶的发迹背景之一。2007年9月28日,在佛山市自己的居所里,年近耄耋的陈焕庭面对记者已经能够笑对传言。
“攀高官?叶剑波跟我女儿恋爱时不排除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知道我不会帮他什么,我有三子一女,陈惠红是老大。我有两个儿子失业多年,自己儿女都没有安排好,怎么可能去安排叶剑波?”叶松,1979年到1983年任佛山市委副书记,也是外界所传叶剑波的靠山之一。“叶松是叶剑波的堂伯父,三代以内是同祖宗的,不过叶松当副书记的时候佛山还是小市,1983年地市合并后,叶松只是一个局级干部,后来才到人大做副主任。叶松1986年就退休了,从时间上看也帮不上叶剑波什么。”陈焕庭说。
据陈焕庭回忆,叶剑波的父亲叶立志那一代是出生于东莞,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叶立志就追随堂兄叶松来到了佛山,在佛山一家搬运公司做部门负责人。据佛山市外事侨务局一人士介绍,“叶立志做过当时二运公司的书记”。
“叶立志大概在1957年或1958年结婚,只有叶剑波、叶蕴锋两个孩子。叶剑波是1959年前后出生,从年代上看叶剑波不会是在东莞出生。”陈焕庭和他的老伴都说。少年“苦工”
“17岁就在国有工厂做工人,负责烧炉”,“民工主席”、“民工富豪”的称谓由之而来
发迹后的叶剑波罕有提及自己的“家世乡情”,只在早年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自曝少年做苦工的经历。“我17岁就在国有工厂做工人,负责烧炉,用个比我还高的铁铲铲煤炭。”“民工主席”、“民工富豪”的称谓由之而来。
叶剑波做少年锅炉工的年代,正是“文革”行将结束的1976年。“那个年月,锅炉工属工人阶级的一员,能当工人在当时是很光荣的,和现在的‘民工’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况且当时也没有‘民工’一说。”叶剑波佛山一位旧同事认为,媒体曲解了叶剑波当年的工作,而也许由此为自己获取印象分正是叶剑波所乐意的。
在陈焕庭的记忆里,叶剑波读过高中,“那个时候高中属于高学历了”。陈证实,叶剑波的确有做锅炉工的经历,是在当时的老佛山市显像管厂,不过时间并不长,1977年初陈焕庭下乡做知青的女儿陈惠红回城,到佛山市显像管厂工作时,叶剑波“已经是厂里的团支部书记了”。
正是在这家显像管厂,叶剑波和陈惠红结识并恋爱。但对二人恋爱,当时陈焕庭内心里并不赞成,因为1957年出生的陈惠红比叶剑波大2岁,“年龄不合适,那时我就已经看出了他们日后婚姻的危机。”
后来叶剑波工作调动,从显像管厂到市侨办下属的华侨服务公司。“调动没走关系,我和叶松都没帮他什么,那个年代干部都是‘操正步’,如果说有照顾,去当工人就是最大的照顾了,因为不用下放做知青。”陈焕庭说。
“叶剑波初来华侨服务公司,只是一个普通职员。”佛山市外事侨务局(前身之一为原侨办,2001年并入)一人士向记者介绍,“后来在香港成立侨立实业公司,叶剑波被派去做经理。” 一位熟悉叶剑波当年情况的人士回忆,上世纪80年代,正是全民经商热浪翻滚之时,侨办下面至少挂靠有5家公司,有做进出口贸易的,有做住宅开发的,有做投资的。当时下海、停薪留职风气盛行,侨办也没给叶剑波什么工资,只让其凭自己的关系和能力去经营。当年类似情况很普遍,政府部门管批文、管盖章,下面公司各尽其能。公司要贷款,拿着批文去银行要钱,很多银行呆账坏账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据陈焕庭透露,叶剑波当年倒腾房地产赚过不少钱,还卖过电视机等当时流行的“几大件”,当年这些物资都很紧俏,物价局管这些,还罚过叶剑波的公司。陈对叶搞投机买卖很是不满,曾劝他做实业,后来叶做铝材和皮草生意,赚了不少钱。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叶剑波进入华侨公司后不久与陈惠红结婚,育有一子叶域。工作期间还在电视大学读过夜校大专班,记者在如今的佛山市广播电视大学查询得知,曾有一名为“叶剑波”的人在“84级05班”就读,专业是“微型计算机及应用”。
“第一桶金”
对媒体报道的叶剑波“大雪纷飞宰貂日北上收貂皮”传奇,其前岳父的记忆有些出入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婚后的叶剑波在众人眼中是一个“背景深厚”的人。不仅官运亨通,而且开办的公司业绩不凡,可谓玲珑八面、左右逢源。“少年老成,城府很深,有领导能力,也具备商人的精明,与上面关系融洽,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摆平。”当年的熟人这样评说他。
1990年前,叶剑波被委派任香港侨立实业公司经理,经营皮草加工、铝材贸易等生意。起初创业艰难,公司仅在上海街的一个唐楼单位。上海街是九龙区最古旧的街道之一,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曾是繁华闹市,但至90年代已冷清没落,以陈旧、邋遢和混乱著称。
叶剑波掘得“第一桶金”正是在那个时候。据媒体报道,上世纪90年代初,叶剑波看好貂皮外贸生意,当时谁能收到貂皮,谁就能占领市场,而中国只有河北、山东一带产貂,出生于南方的他惟有深入“貂穴”。 那时非国有企业原则上不能上门收貂皮。然而一个大雪纷飞的宰貂之日,叶剑波带着几个伙伴,怀揣凑足的几百万元现金,上门摆上桌椅搭台子,貂农们纷纷送来貂皮,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国有公司。国内貂皮削皮技术差,别人来料加工都是在国内,叶却来了个逆向操作,将貂皮出口到香港加工好后再运回国内。这在当时颇为冒险,但却赚取了一笔厚利。
对媒体披露的这段传奇,陈焕庭认为,叶的确是靠做貂皮服装生意发了一大笔财,也的确是因为收过一批便宜货,但在他的记忆中,那时的水貂皮原料都是来自国外,从香港市场购得的,叶剑波廉价收来貂皮后,运往其设在佛山张槎大富村的皮草厂内加工。陈焕庭还记得叶曾带他去过这间皮草厂,当时请的是香港设计师,加工后再将成品销往国外。
“贷款大户”“叶剑波一直是贷款大户,上亿资金他都贷得出”,这和当时金融环境有很大关系
叶剑波自称做貂皮生意的“第一桶金”赚了一千多万元,但资料显示,1991年至1992年短短两年间,叶在各个领域的投资多达数亿元,千万元显然远远不够。
1991年,叶剑波与其父叶立志创建海域集团,注册地百慕大群岛,主要从事铝型材制造和铝锭贸易。事实上叶剑波当时涉及的领域已相当广泛,仅1991年至1992年,叶剑波斥资2亿元买入香港跑马地乐陶苑、浅水湾道怡峰、力宝中心等住宅及写字楼,大赚1.8亿;在广东清远市投资3亿港币建立侨立发电有限公司;斥资3400万美元购入广州青县火力发电厂,以及在天津、重庆等地投资自来水厂。
陈焕庭说,叶剑波赚钱不止皮草一条路,在他去香港前就做铝合金生意,大沥铝材市场能兴盛起来,有他一半的功劳。当时他能拿到进出口批条,大沥的许多铝材生意都是走他的渠道。但陈认为银行贷款是叶的重要资金来源,“叶剑波一直是贷款大户,上亿资金他都贷得出,不过这些钱是以单位名义贷出。”陈说,那个年代做大生意钱都是银行的,许多人能骗就骗能诈就诈,对商人来讲并不奇怪。
佛山金融界一位人士告诉记者,上世纪90年代初是开发区热、房地产热、办香港公司热,银行界根据省府“6条”执行一种“鼓肚子”政策,超指标贷款,只要在年底前把多贷的资金收回,信贷规模恢复在指标内就不算违规。比如一家银行信贷指标是200亿,它可以放贷到300亿,只要在年底前收回100亿,信贷规模在200亿内就可以了。银行还在指标外进行大量贷款,被称为“体外循环”,资金来源主要靠拆借。到外省、外市去拆借,形成拆借风。 当时大量贷款属于信用贷款,只要有第三方担保,贷款不需要抵押。很多企业利用“一套人马,两个牌子”互相担保来获取银行贷款。可以说那时金融界非常混乱,被挪用的资金很多,造成大量贷款无法收回。经调查得悉,叶剑波的公司还因欠贷纠纷与佛山中行打过官司。
据佛山中院两份民事判决书,2003年佛山中行与叶剑波为法人代表的美华皮草公司,以及华侨实业总公司曾就借款纠纷对簿公堂,判决书内容显示:1991年至1993年,佛山中行与美华公司签订7份借款合同,向其贷款1072万元,由华侨实业公司担保;1992年至1993年,佛山中行与华侨实业公司签订5份借款合同,向其贷款895万元,由美华公司担保。但截至诉讼日两家公司累计3400万本息均未归还。
佛山中院另一份发生在2000年的判决书也显示,原佛山中行信贷科副科长周伟仪挪用公款案亦与叶剑波有关。1993年3月,佛山某铜铝型材厂厂长,后来与叶剑波合作搞铝材生意的叶某曾通过周伟仪从银行挪出2703万;1994年2月和11月,周伟仪两次在没有办理手续的情况下先后将15万美元、230多万港元、45.2万美元划到叶剑波指定的香港公司。
据佛山银行界人士透露,叶的企业当时和多家银行都存在借贷关系。叶能顺利从银行贷出大笔贷款发展自己的事业,和当时金融政策有很大的关系。据了解当时为叶在香港物业提供按揭的,是国华商业银行及盐业银行,而这两家银行都属于中国银行集团,是内地成立银行的香港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