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过去农户家里最常见的石碾子,上面正在碾的是小米儿和玉米渣子。而这些旧旧石碾子就是许晓冰主打产品的金字招牌。这里还有改造过的石磨、手工砸核桃用的铁盆和木墩儿。许晓冰坚信,只有这里的人用这里的土工具加工出来的东西才有这里地道的味儿,而这,就是许晓冰白手起家,七年滚动积累1000万元资产的诀窍。
2001年初,在河北迁安市科技局工作多年的许晓冰决定辞职,想要回老家扣庄乡西晒甲山村创业。许晓冰的老家门口有座荒山,山上适合种果树,许晓冰就决定要包山种树。她的想法一说出来,立刻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
许晓冰:“爸,剪完了吗?”
丈夫 侯建敏:“在外上班比较省心,按照庄稼话说旱涝保丰收,但是你要搞这个来的话,有可能经营不好那就是赔钱。”
父亲 许向荣:“走这个路子,根本我就不同意她走这个路,她已经在科委当了经理了,咔嚓一下子不干了,就是干这个了,这是最大的失望。”
许晓冰:“我爸这个脾气比较倔,说这个闺女干这个,一是砢碜,一个是让他受苦受累,他说他不能安享晚年,成天给我瞎操心,也看不着钱啥的,一吃饭了瞅着就堵得慌。”
然而,许晓冰是铁了心想要这么干。没过多久,她就拿出仅有的两万多元钱,在山上包下了200亩地,先种上了一些速成林。很快许晓冰就发现,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买苗、通电、打水井、雇工人等等,大致一计算,如果开发整个山头,至少需要十万元的资金投入。她就带上项目计划书,跑去信用社提交了借贷申请。
殷志波:“我在办公室,接到她申请的时候,其实当时看现在也是,不是特别招眼,就是典型的咱们一个迁安市农民的这么一个形象。”
许晓冰:“他说你先回去吧,完了我们看看再说,也没说贷,也没说不贷。我觉得没戏,好像是,因为一天一天过去了,没音,人家没搭理咱们,我觉得贷款这事要泡汤。”
接下来的那几天,许晓冰等得心急如焚。有一天她正在山上干活儿,突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
殷志波:“很巧,我们是,她这个山,她这个庄叫西晒甲山村,其实我们下乡是到东晒甲山村村,正好我们到那儿以后说,顺便能过来看一下,踩着山包过来的。”
许晓冰:“当时就觉得人家,哎呀,终于有音了,盼了好几天,终于来看来了。”
信用社的人在山上转了几圈,看了土质和树苗,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就回去了。
张立军:“资不抵债这样的我们不能再放了,通过上她这儿一来,一个是山场这个面积,另外转了所有的树,她这儿可以,能够有能力还我们的贷款。”
许晓冰:“我没想到我贷12万他真给我12万,我也挺高兴的,但是这12万,当时也是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些钱。”
有了这12万贷款,许晓冰就把山头都栽上了树,还在山脚下搭起了鸡舍,在核桃林里散养了几千只柴鸡。2004年,许晓冰在迁安市租金便宜的地段开了一家店,专卖自产自销的“山地鸡蛋”,虽然店面位置偏僻,但柴鸡蛋还是卖到了8元钱一斤的价格。突然有一阵子,许晓冰经常在店里听到顾客询问有没有粉条和杂粮。这让许晓冰发现了新的商机,她马上到农户家里去收购粉条和各种杂粮,再做成小包装来销售。
许晓冰:“粮食是我白天开着面包车从底下收,收完了黑天我就全家老少的挑,装,买了小封口机,几百块钱,嘎嘎这么整,就是那个时候就是简单的,完全是没有自己品牌的东西,但是也是,反正也挺火吧,那一个月卖了30多万,就是2004年,就是最后过年的那一个月,我是从山里,包山这么多年没想到过这种结局。”
城市居民吃惯了精米白面,如今越来越喜好吃杂粮,许晓冰觉得只要迎合市场、抓住商机,赚钱不难。然而这时又有顾客提出了意见。
许晓冰:“说许晓冰你这个杂粮,小箱子都是一样的,注过品牌了,但是我们掏出来的粮食怎么不一样呢,说都是你的小米,有的黄,有的白,还这个你的绿豆有的大,有的小。”
记者:“为什么?”
许晓冰:“那你因为从千家万户收的粮食种的他都不一样。”
为了让同种类的杂粮颜色一致,颗粒大小均匀,许晓冰决定向农户提出统一的种植标准,按合同收购粮食。刚一开始,大多数村子的农户对许晓冰这个外村人不信任,没多少人愿意签合同。
许晓冰:“说我们公司会拿出啥优惠政策跟他合作,人不信,人说这玩意儿,你说这个棒子7毛多钱,你还9毛多钱收,这糊弄我们呢,到时候真产量低了,你这个到时候不收我们,我还没脾气,说那给签合同呗,说签合同这合同假的也多,你把人家,你一句话,人家十句话等着。”
郎文峰:“一开始老百姓他不可能相信这个事,哪有这么好的事,让农民增收,保证农民不减产,不减收,老百姓他也不认可,也不相信这个事。”
尽管很困难,许晓冰还是想出了自己的一套办法。
许晓冰:“有机肥呀,先给人家,让人家使,先把种子白供给人家,首先我们先投入了,你要是一直你就是空口白话,你就别说三天四天,三四天你坐那炕上去,人说不给你种地也没辙。这个关键是你拿出高姿态来,先给人家东西来,人家见着便宜了,人家当然跟你合作。”
古松庄村第一年就有60多个农户跟许晓冰签了合同,收购上来6万斤小麦和玉米。
许晓冰:“你就是得给我们收拾得干净点,省得到时候我们工人还得现筛。”
村民:“我们这都攘得干干净净的。”
许晓冰:“那非得攘得干干净净才行。另外,大姐你得给我们把关。是签合同的,跟我们合作的,是吧。”
韩香芝:“三嫂子,给豆子拿出来,来收豆子的了。”
许晓冰在古松庄村找到村民都信任的妇女主任韩大姐做联系人,每到收粮食的季节,许晓冰都先叫上韩大姐挨家挨户地满村跑。
许晓冰:“你们三亩地,有多少玉米?”
韩香芝:“就房上那中间的塑料布盖着的。”
记者:“这个合同是一年签一回?”
韩香芝:“一年签一回。”
许晓冰:“两千多斤,多了就不合适了。”
韩香芝:“反正这个你能看出来。”
记者:“这个合同都代表什么?”
许晓冰:“规定他这个种植方案,都得按照我们的方案去种。另外我们回收必须得保证高于当年行情的20%。是双方的一种约束。”
记者:“20%是什么?”
许晓冰:“价格。因为你不是化肥和农药产量就低,你还得保证老百姓减产不减收。”
记者:“按照他们的种法,好像比平常的产量要低。”
韩香芝:“差好几百斤呢一亩地。”
记者:“那你们怎么愿意种呢?”
韩香芝:“它这个,我们种我们也不少收入。一是收购的价钱高,另外它这个种地的时候他给我们化肥补贴了,种子补贴。”
记者:“您家给他种了多长时间了?”
韩香芝:“我们这个玉米是今年头一年,我们小麦已经种第二年了。”
记者:“您感觉跟他们合作的怎么样?”
韩香芝:“我们还愿意继续合作。”
记者:“跟她们合作您放心吗?”
村民 朱彩军:“放心呗,不放心我们这个合同不签不是?要不她刚才还说,钱倒好说,你主要是给粮食回收回去,咱们都给你弄好了,你得拿回去不是,钱你啥时候给都中不是。”
记者:“开始最早的时候,让您签合同您就愿意签吗?”
朱彩军:“我?签!头一个我就跟紧形势了!”
像古松庄村这样的村子,许晓冰合作了五六个,货源问题就解决了,但要想让成品粮食颗粒大小均匀,就必须统一进行加工。2005年春天,许晓冰又投资盖起了农产品加工车间。
为了节省成本,她没去购买加工机器,而是从村儿里捡回来几台废弃的大石碾子、大石磨,重新整修,再装上电动机芯儿,石碾子滚起来的速度跟人力推的差不多,这样,粮食被碾压之后还能保持原味儿。她还招来了村里几十位大姐、大嫂,专门来操作这些工具。
记者:“您就是咱们村里人吗?”
员工 许丽艳:“是。”
记者:“你们平时都是做这些?”
许丽艳:“平时压碾,再包装,再挑米。”
统一收购,再统一加工和包装,许晓冰的杂粮卖到了四五块钱一斤,比普通市场价高了一倍。
之后,许晓冰又想在自己的产品中增加迁安本地产的干果,但她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亲自收购了,于是,在盛产板栗跟核桃的闫家店乡隔滦河村,许晓冰找到了那里的收购商李金兰。
李金兰:“她说咋的我也能在你这儿收十几吨,我放你这儿几万块钱,你在这儿给我收栗子不中?”
许晓冰:“我说给你提点好处费呀,她说不用,帮帮忙吧,我说那还中!”
许晓冰先把货款付给了李金兰,还答应给她一部分提成,李金兰就高兴地接下了这笔生意。
李金兰:“完了我就用我们村里的喇叭广播一下,说是农户谁家有栗子吧,到我那儿卖,比别的小贩子一斤高两毛钱,完了都推不开门了,到我那儿送栗子,都我们俩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收栗子那个场面。”
有了李金兰,许晓冰不用亲自去跑,而且收上来的板栗大小均匀,没有虫子眼儿。
许晓冰:“回来我们销售人员跟我说,有一家老太太啥的,交栗子去,说你们家的栗子产二三十斤,你怎么来一百斤呢?她比你了解情况,非常了解情况,她这个栗子可以不收。”
本地的收购商对村里每家农户的生产情况都很了解,让这样的人去收购,就能保证产品质量稳定。一年下来,李金兰能够给许晓冰收购二十多吨核桃和百八十吨板栗。
货源和生产都扩大了,许晓冰也在努力开拓市场。2006年,她开始有目的地发展大客户。近几年,迁安经济发展很快,到迁安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许晓冰想到,宾馆里有很多外地甚至国外的宾客,说不定这些人会喜欢她的土特杂粮。她直接到当地一家四星级宾馆推荐自己的产品,提出免费供货,允许对方有销售额以后再付款。
礼品部主管 李富军:“宾客需要带咱们的产品,到了就问还有什么核桃仁,栗子仁,杂粮吗,我们就要带这几种产品。”
现在,这家宾馆已经成为了许晓冰的长期客户。2008年春节前,唐山一家大企业下属公司采购部的负责人主动找到了许晓冰。
许晓冰:“他给我一定就2000多这有可能吗,当时真有点发晕,后来我说那行,我说我啥也不干,我等着你,快点来!”
陈兵:“首先看看这个质量,看怎么个加工过程,如果加工过程比较另我们信服,质量有保证,这样我们采购起来才放心。”
许晓冰:“他说这是大碾子,还有碾子粮食呢,是,后来人家又开始定这个石碾,石碾。这一个大客户整个顶你,好家伙,你就是这一个超市,这一年你卖精品杂粮你卖这么多,你一下子整这么多,挺好。”
客户看上了许晓冰那些石碾子加工出来的杂粮,果然定了2000件。许晓冰真是高兴,当初那些为了节省成本而捡回来的石碾子、石磨居然成了她杂粮产品的最大的卖点。现在,许晓冰销售十余种杂粮和干果产品,每年已经能够有100万元的利润进账。当初借来12万元贷款包荒山,时隔七年,许晓冰不断周转滚动,已经积累了近1000万元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