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偏爱理科,曾代表学校获得过数理化联合竞赛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高考时本想上北大生物物理系遗传工程专业,无奈家贫如洗,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作为理科考生却被第一批前来录取的解放军外语学院提前破格录取(当然我的外语分考得也很高,居全县第一名)。一下子从理科的王国来到文科的海洋,我开始重新审视和调整自己的人生追求目标,我利用一切业余时间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通读《鲁迅全集》和《资本论》,伟人的思想结合现实社会的变化,使我得出了中国未来社会将是一个经济社会的结论。于是,除了反复研读《资本论》这样的经典巨著之外,我还自费上了中国第一个经济管理的函授班,暗暗立誓要在未来的经济大潮中搏击风浪,在时代的主旋律上弹奏最强音(是个热血的有志青年嘛)。
1985年,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空军某部从事针对前苏联的密码破译工作,并担任破译组组长。由于我在大学时立下的誓愿,我在破译军事密码时格外注意搜集经济情报。有一次,我从破译军事密码中破获了这样一项经济情报:说是前苏联有两名工程师,冲出旧体制的束缚,从原单位辞职后在一个被废弃仓库里办起了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不出一年的时间,生意越滚越大,竟使前苏联的国家计划委员会都成了它的客户,年获利我将卢布换成人民币竟高达1.26亿元!
破获这一经济情报之后,我感到这是一个重大商机,我决定出卖这一重大商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营销这一重大商机。这是最直接的赚钱方法,因为身在军营,不可能“辞职”“下海”开办咨询公司,不如直接把这一商业秘密给卖了,一定会有很多人想从中获得发财的秘密。让大家都去淘金,我来卖水不也是一条简单有效的生财之道吗?
于是我决定营销这一重大商机。题目就用“年获利1.26亿元的秘密”!简单明了,富有冲击力。但是,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一切正规的媒体根本不可能让你刊登这样的广告,况且我作为高度机密的现役军人,部队也决不会允许我这样做。没有办法,我只得在一份当时在私下里流传的自印信息小报上花50元登了一则广告。50元在当时来说已不是小钱了,记得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新版的《鲁迅全集》,精装16卷,正好也是50元,那是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而且是在已经通读了之后才下的决心。花50元在一份私印小报上登广告在当时来讲是要有点魄力的,那魄力不比后来史玉柱在计算机世界报上刊登整版广告小,只是人生经历有别,命运各不相同,我在军营,他在特区,他获得了满堂喝彩,我则受到了部队的惩处。
“年获利1.26亿元的秘密”!这样的定位、这种锐利化的广告诉求,从营销的角度而言是相当成功的,在小报上的小小的一则广告出来之后,居然汇款单像雪片似地飞进了军营,一下子惊动了部队。被部队领导发现之后,我的检讨书写了有一本书那么厚(用这时间写本书多好),结果还是没有得到“饶吮,平日里就对我在军营里读什么《资本论》和现代经济管理书籍不屑一顾并恨得咬牙切齿的“头儿”,硬是在我的档案里塞进了一份处分决定书,并要求将汇款悉数退回。当众宣读处分决定书时“头儿”那小人得志、磨刀霍霍、声嘶力竭的样儿,至今还历历在目。中国信息咨询业最早的拓荒者之一就这样被旧体制扼杀在了摇篮中……若干年之后,我在人民大学读研究生期限间,部队的同事还在帮我退那些不断涌来的汇款,每当此时,那“头儿”还在那儿咬牙切齿:何学林人走了,可他的余毒未消,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