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比赛中,我的小品还获得过一等奖,那完全是自编自导自演的。我写文章好啊,作文经常被老师在班上念。想当作家、当导演……”陈磊说。
但命运似乎并不愿意与他就此达成协议。
可怜右腿变“木棒”
随着病情的发展,陈磊的关节越来越成问题。即使如此,他还是考上了郑州铁一中,现在叫101中学,这是河南的省重点中学。
但读到高中以后,他的许多关节活动受限,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先后发生强直融合,不能弯曲或活动。到了高二时,病情发展到他实在没办法继续读书了,便休学了一年。一年后,他重新返校。
他记得那个日子,1993年11月中旬的一天,气候突变,寒流来了。天冷,刮大风,天上阴霾一片,有厚厚的重云。凡天降温,或阴湿,或下雨,就是他犯病的日子,这一天,同样如此。
他骑着车回家,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熬着痛回来的,到了家门口,他突然发现,他的右腿如一根直立的木棒,再也不能弯曲了,他没有办法将腿从车上跨下来。他喊着妈妈,妈妈从屋里赶出来,才成功地将他从车上移了下来。
这一天,成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骑车的日子。
全身僵直不能动
让陈磊陷入不覆之地的,是强直性脊柱炎。
强直性脊柱炎是一种慢性、进行性和炎性疾病,为脊柱各关节及关节周围组织的侵袭性炎症。
该病变常自骶髂关节开始,逐渐向上蔓延到脊柱及脊旁组织,引起脊柱强直和纤维化,造成弯腰活动障碍。此病病因不明,但却是很古老的常见病,一般被认为没有彻底治愈的方法。
近20年来,疼痛始终陪伴着他。
他的病情过程是这样的:自髋关节开始,然后到膝盖、踝,顺着脊柱向上,到肩、肘、手腕、手指,病痛像爬山虎一样慢慢地爬,到最后,疼痛缓解,关节变硬,再后来,人变成了一根直挺的木棍后,没有了任何感觉,就不疼了。
命运的玩笑,往往是沉重的。
生存恐慌压过来
实际上,陈磊最大的痛苦,来自于内心。
他是一位“懂事”比较早的孩子。在他看来,他会像其他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同龄人一样,最常见的轨迹就是上中学,然后大学,毕业,工作,爱情,家庭……
但是,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无法修完最基本的学业,也就是说,他并不能够与其他同学一样,走正常的人生之路。还在他那么小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生存的恐慌与压迫。
以后,我的一生将会是怎样的呢?他迷茫。
他喜欢读书,小时候,到了谁家,便要问,你家有书吗?有书看就不走了。而生病让他看了好多书,比如苏童、刘衡、刘震云、路遥的,小说杂志如《当代》、《十月》,还有“励志”的杂志如《中国青年》、《读者》。
但这样的书,不仅启发了他的自我奋斗精神,也使他学会对社会有深刻的思考。因此,尽管他在那样的病痛以及心理压力下,他给同学们留下的,却是一个幽默、风趣、快乐的印象。
在那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将来的生活是没有保障的。父母是不可能依赖一辈子的,而且,父亲是个患过癌症的病人,长期以来身体也不好。他更没有可以依赖的。
躺在病床上,经常看电视《动物世界》这个节目,他悟出一个道理:人类也没有办法违背一个自然法则——适者生存。人要想生存,就要依靠自己的能力。
他给自己的生活目标确定为:自己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在生存上完全独立,最好能这样。
发现电脑新天地
1999年之前,卧病在床的陈磊第一次想到了创业。
先是计划开书店,如何进货、如何经营都考察好了,陈磊坐着轮椅出去找门面房,但当他发现自己如何努力都单独上不了门面房前的那几级台阶时,他知道,自己的打算是何等的不现实。
“即使是能找朋友帮忙进货,店开张了,我的作用也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书摊,连上台阶都天天需要人帮忙。”
1999年,父亲在他同学的陪同下,为他买了电脑。那时,电脑已比较普及,但对他来说,电脑是一个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因此,尽管在寻找生活之途中,他早就认为电脑是一条出路,但他并不敢轻易“下手”。
他的两个高中同学,郭谦和杨涛,一个是河南铁路局计算机中心的,一个是省电力设备公司的,都是电脑好手,是他们最先帮他引进电脑之门。
他学会了用电脑,并通过电脑做平面设计、图像设计和广告设计方面的工作。他做出了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后来,他让妈妈带着他的作品去找公司找工作。
一家广告公司招人,看到他的作品,先把冯妈妈叫了过去,但当妈妈说了他的情况后,广告公司犹豫了,“因为搞设计的,有时候必须要和客户面对面交流,但你可能会不方便!”广告公司说我们考虑一下,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之后,再没了消息。
看到陈磊艰难的生活,他妈妈的一个初中同学对他妈妈说:要不让你儿子上网吧,对他来说,可能网上的工作机会更多一点。
互联网世界,是多么宽大,谁也看不清它的未来和它的边际。但通过网络,他结识了“一样的天空”,这是一个残疾人的网站,站长是一位高位截瘫患者,叫张冬芳。在网上,大家叫她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