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二年不吃面食了,如果这一辈子不吃,我也不会忘记面食的味道。也许大家会奇怪,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
三年前的深秋,我把在设计公司的饭碗扔了,那时我是一名CG设计师,但每天却做着CG民工的活路。如果说建筑民工是在脚手架上垒砖砌瓦,那么我是在电脑上用鼠标盖房子,但是我却不能画我喜欢的画,经常会遇到客户把我的设计方案改得面目全非,那时总是让人想发狂,想一脚把那个肥头大耳,指手画脚的家伙从五楼的窗口踢出去。但是我不敢,因为他是上帝,是我和经理的衣食父母,就当他是一张会行走的钞票,我也得敬着他。当工作没有了乐趣,只是为了钱为了业绩,真的是很苦闷。当这样的事情越积越多,郁闷如海渐渐吞噬了我的心。思前想后了许久,终天在初冬一个阳光温暖的日子和经理一番深谈后我辞职了。
辞职后也没想好具体做什么。当时正好一个开广告公司的朋友新开发了一种媒体,我就每天在他那儿打义工,有时跑跑客户,有时帮着出点馊主意,跟着折腾几天后,朋友挺开心,说我适合干这行,和我商量,分一片的市场给我做,签了单,业务算我自己的,公司负责制作。当时我也特别想做业务锻炼一下自己,很高兴的就答应了。因为过去一直在公司里做设计,业务真的是一点都不懂。从朋友的广告公司里前脚出来,后脚就一步迈进书店,买了几本业务宝典之类的书,一通狂补。三天后出门拜访客户,心里已经有点底气了。
第一家跑的客户是一个白酒代理商。当时就要到圣诞了,是白酒宣传战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各代理商都想维护自己的市场,抢占别人的地盘。我报完价后,分析了广告效果,客户很动心,开始和我压价,我二话没说,抬屁股走人,走到门口时给他留了句话:”你考虑一下吧,过二天我再来,你们这儿好几家白酒代理商要做呢,我还得去谈一下”。接着我马不停蹄就进了对门的那家白酒代理商的办公室,一顿舌灿莲花,客户极感兴趣,最后谈到付款开始耍滑头了,想用他们代理的酒折底广告费。我说:“我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公司没这个先例,估计没什么希望,你自己也再考虑一下,你对门的那个白酒代理商准备签单,他付全款,但是他有个特殊的要求,要包了你们这一片的广告位,不允许别的品牌酒类再做宣传,这事我得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如果领导同意了他的要求,你就是全款怕是也没有位置了。”二天后我正在逛超市,电话响了,第二家白酒代理商要签单,80%现款,20%产品折底广告费。我一合计正好到春节时朋友的广告公司要发福利,正好把这酒就处理了,于是第一单顺利拿下。做完广告,和朋友一人分了一半的酒,十几箱的白酒拉回去,老爸一看高兴了,自己连喝带送礼用了大半年时间把这些库存折腾完了(这是后话了)。临到春节我接了第二单业务,是一家食品公司,要做食品广告,他们的产品是主供超市的速冻食品、各式的面点。因为都是礼盒包装,适合春节送礼,企事业发福利,想赶在年关做做宣传。原来跑去联系过二次,当时他们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没理我的碴。临到春节了,看到别家都铺天盖地的做宣传,琢磨着自己也该有点行动了,于是通知我去面谈,经过二轮谈判,最终以75%现金,25%产品签单。当时只觉得利润还可以,也没想那25%的产品折抵广告费是啥情况,签完单后几日去拉产品,一看傻眼了,近百箱的面食,必须放冷库里保存,否则出库一周就发霉了,我留了十箱,剩下都甩给广告公司的朋友了。这回拉家去,老爸不乐意了“丫头,大过年的,咱们一家不能吃这馒头、包子、花卷过节吧?”,我说“你送人吧,就当过年送礼了”。老爸说“大过年的,谁家吃这个东西呀?”郁闷,没处可送,为了消化库存,全家苦拼了半个月的馒头、花卷,剩下的都扔了。到后来,我和哥哥都不在家吃饭了,找各种理由在外面混饭吃。由于冬天供暖,家里很热,就算放到阳台上,没过多久,面食就都变质了,老爸看着连箱都没开的面点,心疼的说“唉!罪过,糟蹋粮食呀,这可都是钱呀!”。大哥说:“小妹,我求你了,以后可别签这样的单了,为了不让老爸抓壮丁,我这个月的工资都给饭店做供献了!”
现在,老爸的酒已经戒了,他说,喝伤了。家里也很久不吃面食了,老爸说,都是我那一次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