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裘丽蓉不断转换的盈利模式很有意思,与其说是裘丽蓉对市场的敏感导致她主动变化,不如说是她为了保护自己已经积累起来的财产不遭受冲击而采取的一种守卫措施。多年以来,这个谨小慎微的女人东一板斧,西一榔头,虽然在市场上打拼了17年,但直到今天,她仍然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有影响的品牌,也许现在的无公害蔬菜水果会成为裘丽蓉今后的品牌,但至少现在我们还看不出来。当然,品牌的缺失,并没有影响裘丽蓉财富的增长,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财富有可能遭受市场的冲击时,这个女人所采取的不是出击,而是回避,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可以确保已有财富的不流失,但这也最终导致公司一直在小规模的状态下缓慢发展。
但带给裘丽蓉的损失也是明显的,裘丽蓉自己也承认,虽然起步早,原始积累也成功,但发展速度十分缓慢。相比之下,比她起步晚很多的刘汉元,刘永好等人却后来居上,无论是企业规模,还是效益,都远远超过了她。在记者面前,裘丽蓉感叹,他们发展很快,已经是敦煌的上百倍了。
但也许正是她的这种善于变化,才保证她的企业经历17年市场洗礼,依然在缓慢发展。很多与裘丽蓉同时创业的民营企业,如今大多已销声匿迹,但裘丽蓉的敦煌集团还在。对此,裘丽蓉解释:我们是慢一些,但是我们稳妥。
他们素质不高但他们忠诚
裘丽蓉的管理有两大特色,一是基本上依靠她一个人进行管理;一是管理的主要重心在成本管理。
尽管提供的资料上清晰地写着敦煌集团公司是一家规范的股份制公司,但记者通过了解,发现其股份不过是徒有虚名,裘丽蓉本人占了公司97%的股份,她的姐姐、妹妹占了2%的股份,其他高层管理人员所拥有的股份加起来不超过1%,而且有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在进入公司时,自己还带进了少量资金,有的把每年所获得的一部分收入投入到了公司,真正的高层管理人员持股少之又少。
尽管敦煌集团涉及的产业很多,尽管裘丽蓉在集团公司的旗帜下成立了16家公司,但是管理人员并没有像公司一样增加。让人惊讶的是,16家公司的总经理不是别人,就是裘丽蓉自己。这样裘丽蓉的身份就是:敦煌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外加16家公司的总经理。这样繁多的管理职务,几乎让裘丽蓉分身无术。
问她为什么不聘请一批文化素质高的人才来参与公司管理,裘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她告诉记者,敦煌集团以前引进了很多人才,博士、硕士都有,文化素质高,谈吐好,但是这些人个人道德素质太差了。裘丽蓉说起这些人,掩饰不住自己的气愤,他们大手大脚不说,更严重的是欺骗,比如让他们跟客户去沟通,方法太离谱了,我根本就看不惯,而且做了一些他们不该做的事情,陪这些人到不该去的地方,我很反感。就说花钱,报销,他本身只用了5000块钱,要报一二万,然后吃回扣,公司里面的业务用私人的名字转走,他们有很多的社会关系,公司很多业务都被这些人暗中转移走了。裘丽蓉认为,自己用了很多这样的人才,没有把他们用好,结果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也因此裘丽蓉就只能寻找一批文化素质相对低下的员工来为自己服务。裘丽蓉坚持认为,一个员工,只要品德好,即使文化素质、技术素质差一点没有关系,只要有服从意识就行。裘丽蓉有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总裁致辞,在这篇致辞里,她集中表述了自己非常欣赏的骆驼精神。
骆驼之所以能跋涉千里荒漠,全依赖它自身良好条件和坚韧务实的秉性,驼队之所以能走出丝绸之路,全靠明确的目标和团结勇敢的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裘所提倡的骆驼精神清晰地向员工表明,服从意识、奉献精神是每个员工必须具备的素质。裘丽蓉说,我知道有一些员工的文化素质不高,但是他们忠诚可靠。
在这样的人才氛围下,裘丽蓉的每一天都非常紧张。她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记者采访她的这一天,本来约定上午9点接受采访,不料省政府来了个电话,有个文件需要公司去拿,裘丽蓉是很看重政府关系的,在她眼里,这样的工作至关重要,她只好安排她的办公室主任暂时接待一下记者,自己先去省政府,直到11点,裘丽蓉才回到公司。
太多的事情需要裘丽蓉自己亲自处理。
最重要的当然是各项资金支出的审批。在敦煌,裘丽蓉把每项资金的使用标准,使用程序规定得非常严格,5000元以下的资金支出,副总经理等高级管理人员可以安排,只要超过5000元,必须要裘丽蓉亲自审批,仅仅这一项工作,就消耗了裘丽蓉的大量时间。
裘丽蓉说自己的精打细算是出了名的,不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花。她认为,这些年敦煌的成本管理已经到了非常严格的程度。公司办公楼还是在1992年装修的,11过去了,如今墙壁斑驳,灯光昏暗,完全不像大公司的模样。更让人惊讶的是,在敦煌集团的办公场地,记者很少看见电脑,裘丽蓉和几名副总经理的办公室都没有,财务办公室倒是有一台电脑,但只是个摆设,会计、出纳等人还在坚持手工做账,资料室一台电脑仅仅用于文件处理,如此情景,时间仿佛凝固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针对裘丽蓉如此精细的管理方法,记者采访了几名敦煌员工,他们都表示已经习惯了裘总的管理方式。办公室主任张华平在裘丽蓉手下已经工作了7年,这个腼腆的男人一说话就脸红,再三强调敦煌集团是裘总的企业,因此,一切都听裘总的。不过,张华平说,公司的管理存在问题,很多制度制定出来后,执行效果非常差,裘总自己很恼火,但却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张华平认为,这可能与员工的文化素质有关。财务总监孙宗明和副总经理郑宏伟是被裘丽蓉认为可以带着她进步的两个人,两人都来自四川师范大学,孙是副教授,郑是讲师,两个人虽然缺少实际的企业管理经验,但在理论上是很有想法的。如果说裘丽蓉这几年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两个知识分子在影响她。谈到裘丽蓉的节俭,待遇的相对不高,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表示理解,声称自己之所以从学校出来,主要的目的是希望能从纯粹的理论研究中,从清淡的学院氛围中走出来,多做一些实际的企业管理工作,从而提高自己的实践能力,至于有没有汽车、笔记本电脑,这不是目的。郑宏伟说,我们要感谢裘总,是裘总给予了我们实践的舞台。
我失败过但我不悔
如此珍惜财富,并不是没有原因。裘丽蓉的财富来得太不容易,为了这个企业,她用自己整个生命做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