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绝处逢生
身无分文了,还能做什么?躺在床上都不愿意起来,过去的一幕幕象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闪过,难道就这样结束?不甘心呀!多少坎坷都过来了,今天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锅里还有昨晚的剩饭,倒些开水泡着先填一下肚子,都十点多了,也确实饿的发慌。狼吞虎咽吃完,也顾不了洗碗,必须马上出去想办法,不然真的要挨饿了。刚关上门,锯板厂老王来找我了,要我到他家去,说是他一个亲戚是X县(因牵涉到隐私,允许保密)木器厂厂长,厂里亏损严重,面临倒闭,他推荐我去那里,正好今天来了,让我去当面谈谈。
我长舒了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机会又来了,无论如何要把握住这最后机会。谈判很顺利,中午在老王家吃了饭,下午就随杨厂长走了。
杨厂长40多岁,很和蔼,对我也关怀备至,初到几天都要带我回家吃饭,好酒好菜款待,住处也给我调整一间最好的房子,我自然很感激。
木器厂也不算大,一共40多职工,主要生产办公家具,因地处偏僻山区,县城不足2万人,机关单位的办公家具早已饱和,所以连年亏损,职工处在半饥饿状态,好象经贸委也下了指令,再如此下去就要结束木器厂的命运。杨厂长当然焦急,他知道新潮民用家具好销,但本厂职工都不会做,所以迫切希望我来组织生产民用家具。
我通过西安、咸阳两个地方联系,马上组织了一组人马投入生产,都市先进的家具亮相山城,引起不少轰动,县领导、经贸委领导多次带队来参观,协助宣传推广,结果生意出奇的好。年底职工们可以领到工资回家过年了,这确实是他们意外的惊喜。靠一帮外地人赚钱来给职工发工资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年一过就会面临民用家具淡季,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就多次和杨厂长沟通,希望找到根本出路。从杨厂长那里我了解到厂里原来有一个给陕柴加工包装箱的业务,量很大,就是质量达不到要求被迫停止了。
我调出原始图纸,发现并不难做,造成质量问题是生产没有安排好所致,他们原来是包给职工做,每个箱10元工资,各自为政,所以规格尺寸偏差,眼孔位置偏离,也没有人严格检验,根据这样情况我设计了一套工艺流程,把箱分成配料、底座、盖板、边板、端板、检验六个程序,每人只做一道工序,流水线生产,底、盖、边、端都制作出模具,在模具里钉装就不会再错位误差。
样品出来,我们马上到陕柴洽谈,对方看到样品很满意,立即给了我们每月1000套的单子。我回来后又把原来进木材改变成进规格料,这一改每套箱子可以节省5元成本,通过专人统一配料,杜绝了浪费,每套箱子又可节约2元,流水线生产也降低了2元的工资,这样使原来每只包装箱纯利11元一下变成20元。
两批货交去,我们的合格率达到99%,陕柴马上把量增加到3000套/月,这样原来职工都有事做了,还另外招了许多临时工进来。外地师傅在民用家具淡季的时候,我们又增加沙发、席梦思的项目,保证他们都有活做。
这一年五一我也结婚了,把爱人从老家接到木器厂,杨厂长专门为我们举行了隆重的典礼,说实在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那天在职工们的频频劝酒中醉了。
最让我陶醉的还是年底的表彰大会,木器厂被评为先进集体,我也成了该县历史上第一个外地先进工作者,当奖状捧在手上时,我流泪了。
十四、宣布独立
木器厂红了,县内邻县地区各级领导走马灯一样川流不息,会山会海,真的好烦。更烦的是经贸委又派来一位副厂长和一个所谓生产科长。
这副厂长原来是纸厂副厂长,根本不懂木器行业,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太顾问厂里业务,后来干脆搞了个红纸生产线,他自己负责去了,说实在我很佩服他,他凭借原来纸厂的关系赊来纸做,到经贸委要了原来酒厂的厂房就开张了,没有用木器厂的钱,不但养活了20多名职工,还有些效益。
这生产科长就糟糕透了,姓侯,以后职工都叫猴子,部队刚回来,分配到木器厂,考虑到他在部队立过功,所以特地安排他一个职务,本来象木器厂这样的副科单位,生产科长是没有任命的,这是经贸委实在无法安置猴子才给他点面子,直接委任了他,为这事经贸委领导还到过厂里找杨厂长和我沟通过,吩咐我们要包涵一点。
无非多支出一份工资的事,我和杨厂长都不介意,可猴子却把自己当个正经官,什么事都去插一脚,搞得车间职工怨声载道,天天告状吵架,尤其他卡死了我带来的一班外地师傅,外地师傅可不愿意受这窝囊气,集体要走。职工也借外地师傅要走的当口罢工,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他借着我和杨厂长出差的机会还开始内部整顿,把带头罢工的几个职工工资表扣留不报,并扬言要开除他们,造成众怒,职工集体把他毒打了一顿。
等我们从吉林通化调运木材回来,猴子已经躺在医院一星期了,厂里已全面瘫痪,外来师傅因为我没有在也拿不到工资走不了,几个人在打牌找乐,职工们也都聚在院子里海阔天空的神侃。
别的都不要紧,耽误了陕柴的包装箱可要承担经济赔偿的,那可不得了,他们柴油机都是出口的,影响出口可不是小事。从医院回来我马上落实任务,并且把我那一班外地师傅也调动来赶制包装箱。经过努力总算没有误事,但我意识到了危机。
因为猴子有亲戚在县政府担任要职,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木器厂的命运也命悬一线,我那些师傅们也纷纷来劝我自立门户,不给木器厂打工了。我当然很清楚,我这样拼命给厂里做事每月也就1000元报酬,还不如师傅赚得多,要自己去做绝对是比这样强,但想到自己落难是杨厂长救我到此,我怎么能背他而去?我还是稳住老乡再耐心做一阵。
猴子受的是皮外伤,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再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了才出院回厂,4000多元的医药费厂里报了,工资补助奖金都没有少他,肇事的职工也得到应有的处理,我以为总可以平静下来了,没有想到经贸委一纸调令把杨厂长调到农机长当厂长了。猴子因祸得福,被委任为副厂长。
杨厂长专业就是机械,原来从农机厂车间主任的位置升到木器厂的,这样回去不但专业对口了,也从副科升到正科了,应该是好事。他走了,他也劝我离开自己独立。
尽管新来的厂长也挽留我,但我还是选择离开,在木器厂不远的地方租了场地,就用我带来的师傅们做班底开始经营属于自己的木器厂。
说是木器厂,到不如说是作坊,因为只有一个农家小院,而且偏离主要干线50米,很不起眼,也没有资金,谈不上有什么机械设备,使用的工具也是师傅们自带的,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新购买的几方木材和部分胶合板。
开张那天,杨厂长以及原来木器厂的所有职工都来祝贺!气氛到很热烈,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正当我们酒到酣处时,突然来了派出所警察,要搜查我的院子,有人举报我偷了木器厂的东西。真是扫兴透了,那些木器厂职工不答应,乘着酒兴把警察团团围住,情绪十分激动,眼看一场争端不可避免,真是才脱牢笼地,又起平地风,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