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7．生态环境：股市运作规则/潜规则与投资文化
所谓生态环境，是指由生物群落及非生物自然因素组成的各种生态系统的集合体。它间接地、潜在地、长远地对生物的生存和繁衍产生重大影响。生物体的生命过程是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信息交换的新陈代谢过程，也是不断适应环境的过程；生物体在与环境相互作用过程中形成了特定的反馈机制来调节自身和环境的相互关系，实现自身和环境之间的平衡。因此，生态平衡是生态系统最关键的规律和特点，也是任何生物体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重要前提。生态平衡的损害意味着生态环境的破坏，也就意味着生物系统丧失了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 生物体在自然界中的生存状态，不仅取决于自身的适应能力，还取决于所在的生态环境。如果没有合适于生物体生存和繁衍的环境，生命现象就将不复存在，此正谓人们所说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同样道理，投资人身处股市复杂系统的环境中，如果缺乏对环境因素的充分认识，也就不可能找到与其运行机理相匹配的解决之道。例如，沪深股市目前尚不存在适合于“巴菲特式”价值投资者成长的生态环境，因而在中国简单复制巴菲特的交易策略，不可能取得长久的成功，暂且不论当事人究竟能够学到多少巴菲特投资理念的精髓。|www.aihuau.com|10所以，有什么样的股市生态环境，就会产生什么样的生存智慧，就应该采用什么样的交易策略。作者始终认为，人类对事物发展规律的认识及其理论，在自然科学和工程学领域可以具有普遍的适用性，但到了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其适用性就会大打折扣。股票市场的生存智慧与交易策略，来源于投资人对股市生态环境的深刻认知。由于中国市场经济仍处于初级阶段，股市发展历史比较短，无论是投资理论，还是分析方法，都是采用“拿来主义”从西方发达国家的成熟市场中引进而来。因此，国内股市投资人在制定交易策略时，不可避免的要跨越两种社会文明、两种法律体系和两种市场观念的巨大鸿沟。如果我们没有深刻理解这两种市场生态环境的根本差别，在实际操作中照搬这些理论和方法，其结果只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甚至贻害无穷。在股票市场上，一系列影响股市运行的政策法规制度、市场运作规则/潜规则、大众投资文化、经济社会习俗等，共同构筑了股市的生态环境——产权环境、监管环境和信用环境。与西方发达国家的成熟市场相比，什么是中国股市的真实生态？其本质特征又有哪些呢？首先，在产权环境方面，前者的上市公司股东大多为某一具体的自然人。即使像共同基金、养老基金、保险公司等机构投资者，其背后真正的资本拥有者也都是以自然人形态存在；而后者的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大多为国有企业。国家在股票市场中，以“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的双重身份出现，一方面作为大股东，要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另一方面作为市场监管者，要引导股市长期稳定发展，从而常常使其行为动机与现实利益发生冲突。其次，在监管环境方面，前者具有独立于行政的市场监管机构、强有力的媒体监督、相对规范的行业自律、成熟的监管法律体系等；后者则存在股市监管行政化、媒体监督缺乏自由度、法律环境松弛与违法成本低廉等特点。最后，在信用环境方面，前者具有完善的信用管理法律体系、健全的信用管理机构和完备的征信系统；而后者则存在市场参与各方信用缺失、现有征信系统缺乏公信力、社会信用关系和信用意识十分薄弱等隐忧。由中国股市特殊生态环境所产生的市场表现形式，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第一，中国股市的“政策导向型”特征明显。与西方市场经济国家不同，中国政府调动社会与经济资源的能力极强，并且也有调控股票市场的传统惯例，因此政府对股市运行状况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但由于相关政策法规的制定，更多的是依据政府官员对市场的看法，而未必是市场的内在要求，加上法规出台草率、频繁，经常使股市生态出现紊乱，甚至遭到严重破坏。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2007年5月30日相关部门突然推出提高印花税政策引发的股市暴跌（见图3-4）。由于在此之前一周，市场曾传出财政部将上调股票交易印花税以压制股市快速上涨的消息，当数家媒体采访财政部时，相关政府官员表示：“近期没有听说要上调印花税”。经澄清后，市场继续平稳上涨，从4173点一路涨至5月29日创下新高4335点。但出乎市场意料的是，5月30日深夜，财政部突然宣布，将印花税从0.1%上调至0.3%。政策一出，立即引发大盘出现连续暴跌，投资者信心受到重创，市场恐慌性抛售超乎想象，上证指数仅几个交易日就跌去近900点，有600多只个股跌幅近50%。数万亿市值蒸发，深沪股市人均帐户缩水近5万元，用股灾来形容这次人为造成的市场波动一点也不过分。 图3-4 上证指数5.30暴跌行情第二，中国股市的“资金推动型”特征明显。沪深股市上的股票价格波动，许多时候并不是由企业价值决定的，而是由市场资金推动的。其主要原因在于，国内股市内在稳定运行机制不完善，具备长期投资价值的企业不多，以及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和经理人诚信等方面存在诸多缺陷，导致投资人没有长期持股的信心，甚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因此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与“政策市”密切相关的市场现象：由政策树立市场信心，由信心引导社会资金，由资金发动波段行情。如1992年386-1558点，1994年325-1052点，1995年524-927点，1996年512-1258点，1997年855-1510点，1999年1047-1756点，2000年1341点-2001年2245点，均离不开利好政策的出台和资金推动。尤其是2000年1月-20001年6月，之所以出现历时一年半的罕见牛市行情，就是由于监管层打破了以往禁区，开放大资金进入股票市场的结果，包括允许三类企业入市和券商用股票质押贷款等（见图3-5）。
图3-5 上证指数2000.1-20001.6全景图谱 第三，中国股市的“庄家操纵型”特征明显。在沪深股市上，市场操纵行为主要是指掌握着大量资金的大户或者机构，在股价处于低位时大量买入股票，通过控制股票的供给，采用对敲、倒仓的手法，人为制造股票的虚假供需，拉抬股价并在高位逐步派发，实现资本获利、谋取超额利润的行为。不可否认，任何股票市场都无法完全杜绝市场操纵行为，但在沪深股市，市场操纵现象确实相当普遍地存在。其突出表现之一，就是内幕交易已成为市场公开的秘密和潜规则，甚至达到肆无忌惮的地步。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2007年杭萧钢构（600477.SH）内幕交易案——2月12日杭萧钢构股价突然爆发，出现连续3个涨停。 2月15日杭萧钢构第一次复牌后又是连续3个涨停。 3月13日杭萧钢构披露与中国国际基金公司签订合同，以 344.01亿元总价承建安哥拉某工程。当天股票复牌后，又是连续4个涨停（见图3-6）。 3月19日上证所对杭萧钢构实行停牌处理。至此，杭萧钢构10个交易日累计涨幅159%。同时，对于344亿元合同的质疑之声充斥整个市场。 3月22日证监会表态，对杭萧钢构的信息披露问题，以及是否存在二级市场操纵、内幕交易行为进行调查。 5月14日杭萧钢构披露证监会已向该公司及相关负责人共开出70万元“罚单”。 7月，公安机关对王向东、陈玉兴、罗高峰3名嫌疑人涉嫌杭萧钢构股票内幕交易的犯罪事实侦查终结。经侦查，犯罪嫌疑人在此次内幕交易中共非法获利达4037万元。 图3-6 杭萧钢构股价走势图（2007年2月-3月）市场操纵现象普遍存在的突出表现之二，是国内很多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具有很浓的人为操控色彩，利润既可以调高，也可以压低，一切服务于某些利益集团的需要。企业财务报表公信力不高，财务造假受到的处罚一直很轻，无法产生真正的威慑力和约束力。 市场操纵现象普遍存在的突出表现之三，是各种股评或荐股报告充斥市场，无所顾忌、疯狂地误导中小投资者而几乎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这种通过所谓的“专家荐股”来忽悠投资者，帮助主力拉抬股价获利的现象由来已久，在业内也不是新鲜事，实际上已成为中国股市生态的一大特色。 虽然中国证监会联手国家广电总局于2007年9月15日发布了《关于规范证券投资咨询机构和广播电视证券节目的通知》，但一些咨询机构设局诱骗散户投资者上当的种种“恶性荐股”活动，并未见有多少收敛。相信这种现象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将继续存在，只是“黑嘴” 推荐股票的途径和市场操作策略可能会有所改变。例如以前通过电视、广播推荐股票，以后可能会以互联网、手机短信等传播途径为主，手法更为隐秘；以前“黑嘴”背后的操盘资金以正规军的形式作战，今后可能要打游击战了。 目前，国内股票市场上，市场操纵者的通常做法是： 第一步：通过广播、电视或网络等媒体，以证券咨询的名义，或者打着介绍某种技术分析软件的旗号，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神秘化，吸收核心会员或客户入市建仓； 第二步：引诱外围会员或客户继续买入该股，其实就是抬轿和接货，同时补充抬轿后备军，股价因此被进一步推高； 第三步：以免费咨询和电话送飙股为名，公开点评和推荐股票，让不明真相的中小散户高位追涨接盘。操纵者则乘机出货，满载而归。 这种“先行买入，公开推荐，获利卖出”市场操纵手法虽然古老，却不乏市场。 一个典型例子，就是2007年武汉新兰德市场操纵案——武汉新兰德董事长朱汉东只用4个月时间，操作37次，共非法获利5385万元，自己个人分成达735万元。 例如，当年1月，朱汉东操纵健特生物（000416.SZ，现已更名为“民生投资”）股价并大获成功（见图3-7）。他通过某财经网站发表股评，公开推荐健特生物股票，诱骗散户追高买入。在一篇题为“健特生物：投资银行赢得暴利”的股评中这样描述：“股改之后该股走势明显活跃，成交量阶段性放大，新增资金正蠢蠢欲动，即将重现当年辉煌……长阳突破已是势在必行，凶悍的连续拉升好戏即将上演”。署名是“武汉新兰德 朱汉东”。图3-7 操纵健特生物股价走势图（2007年1月）2007年的3、4月间，他四次操纵东风汽车（600006.SH），共获利700多万元（见图3-8）。 图3-8 操纵东风汽车股价走势图（2007年3月-4月）4月17-19日操纵东方电子（000682.SZ），3天狂赚764万元（见图3-9）。 图3-9 操纵东方电子股价走势图（2007年4月17-19日）2007年5月28日，证监会稽查部门正式对武汉新兰德涉嫌市场操纵行为立案调查。6月7日，调查组进驻武汉新兰德，进行现场取证调查。10月30日，武汉新兰德在建行武汉花桥支行开立的存款账户被冻结，期满后续冻六个月。2008年11月21日，中国证监会宣布，没收武汉新兰德违法所得735万元，并处以同额罚款；其董事长朱汉东被警告并处以30万元罚款，同时处5年市场禁入。以上案例只是市场操纵现象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市场操纵真相还远未被揭露！第四，中国股市的“投机主导型”特征明显。在沪深股市上，趋势投资者人数众多，从众跟风的炒股文化盛行，短线博弈积极活跃，市场换手率高企。这是中国股市投机气氛浓厚的实际反映。一般来说，成熟资本市场股票的年换手率通常在60%至100%之间，而根据沪深两市交易所统计数据，1993年至2007年中国股市15年间的年平均年换手率为484%（见表3-1），这说明长期以来，国内投资人普遍偏好短线炒作的交易模式，在短期内不存在根本性转变的可能性，因此投资人应该尊重和适应这种现实状况。下面是沪深两市1993年以来市场换手率的基本情况：表3-1 1993-2007年沪深股市年换手率
年度 流通市值（万亿元） 股票成交金额（万亿元） 年换手率（%）1993 0.0683 0.3562 5221994 0.0814 0.8003 9831995 0.0791 0.4319 5461996 0.2514 2.1052 8371997 0.4856 3.0295 6241998 0.5550 2.3418 4221999 0.7937 3.1050 3912000 1.2801 6.4518 5042001 1.0240 4.0141 3922002 1.3656 3.0999 2272003 1.2881 3.2976 2562004 1.1689 4.2334 3622005 1.0663 3.1665 2972006 4.2992 9.0469 3932007 9.3064 46.1157 49615年平均 484这个产生于中国股市的多年经验数据，从另一个侧面验证了沪深股市存在短线博弈的行为模式及投资文化，这自然也构成了中国股市生态的“投机主导型”重要特征。表现在市场运行规律上，就是股价日常波幅巨大，行情演绎经常呈现“暴涨暴跌”的波段性特征，牛熊轮回的周期缩短而次数增多。例如，美国股市标普指数1962年以来共出现9次牛熊轮回，平均每5.2年一次，而中国上证指数18年来已出现5次牛熊轮回，平均每3.6年一次（见图3-10）。图3-10 上证指数5次牛熊轮回全景图在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成熟股市中，对熊市的一般定义是“股价跌幅20%或以上，并持续至少两周”。目前，中国股市尚没有一个关于熊市的公认判断标准。由于国内股市价格波动通常较大，所以标准应该放宽一些。根据道氏理论和作者对18年来国内股市波动特点的跟踪研究，认为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可将中国股市的熊市定义为“沪深两市大盘指数跌幅1/3或以上，并持续至少两周”。 沪深股市是一个有着自己本质属性和固有特征的新兴市场，如果不能理解其市场生态的特殊性，任何投资人都是无法真正把握其运行规律的，简单和机械地照搬成熟市场的做法，显然与“东施效颦”无异。 曾经流行了大半个中国的网络歌曲《股民老张》，生动而深刻地描绘了国内股市生态的现状，淋漓尽致地揭示了中国股市运作的潜规则与投资文化，是当代中国股市中小投资者生存状况的真实写照，无疑可以成为一个时代的印记。 下面附上《股民老张》的歌词，读者可以唱一唱，想一想，看看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影子！九点半上岗十五点离场 星期一到星期五天天都挺忙
炒股为哪桩咱没太大理想 庄家要是吃了肉就跟着喝口汤 没练发囵功不沾毒赌黄 买进卖出两头纳税拥护党中央 炒股票的感觉究竟怎么样 听我给你仔细地说个端详 赚钱不容易被套很平常 一年三百六十天经常是满仓 浅套快止损深套就死扛 四季转换风水轮流早晚被解放 股票一赚钱心就有点慌 不知到底该了结还是该加仓 蒙上一匹大黑马那叫一个爽 一天一个涨停板感觉特膨胀 指数一横盘谁都没主张 不温不火不上不下成了牛皮糖 要问钱在哪就在你身旁 看不见摸不着就让你听个响 秋风吹又凉大地一片黄 主力资金往外撤年底要结帐 飞流直下三千尺一看是股指 挤泡沫的感觉就是心尖拧的慌 研究基本面不能傻算帐 银广夏和全国人民都敢耍花枪 蓝田股份东方电子造假能怎样 严打黑庄一审判没见着吕梁 投资要理性价值第一桩 可ST的股票总是翻着倍的涨 资产重组老生长谈年年月月讲 公司不仅卖业绩还能卖想象 消息很重要可咱耳朵不够长 报纸电视收音机外带互联网 股评家们两片嘴左右都是理 红嘴黑嘴黄牙白牙各唱各的腔 跟庄不入门时间开了窗 坐在家里盯着K线慢慢数波浪 江恩布林巴菲特呀谁来帮帮我 金叉死叉KDJ呀越整越迷茫 学习讲方法钻研有名堂 不要只去找干粮还得找猎枪 给你一个指南针自己能找北 借他一点小聪明照样撞南墙 这里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堂 这里不是赌场也不是银行 离不开的股市下不了的岗 这是我们发展中的证券市场 我来到这的动机并不算高尚 我起得到的作用却能兴国安邦 揣着一分梦想和九分坚强 六千万里有我一位股民老张 我来到这的动机并不算高尚 我起得到的作用却能兴国安邦 揣着一分梦想和九分坚强 六千万里有我一位股民老张 六千万里有我一位股民老张 走啊抄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