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人时代,这是组织的日常生活化,或用克莱·舍基的话说叫“大规模的业余化”。人人与人民的不同就在于,人人是一个一个具体的、感性的、当下的、多元化的人;他们之间的组织是一种基于话语的、临时的、短期的、当下的组合,而不是一种长期契约。传统时代的组织,是基于长期契约而存在的。这种缔约方式所要节省的交易费用,在人人时代湿乎乎的润滑关系中,是零摩擦或者可以忽略不计的。
无组织的组织力量—奔向“人人时代”
Amazon(亚马逊)上有一件印着三匹狼和一个月亮的T恤,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T恤,但就这样一件T恤居然一度成为Amazon服饰类商品销售TOP1.原因何在?因为这件其妙的衣服竟然莫名其妙的吸引了高达403则的评论,个个都是超级爆笑的。开心网上的停车位、花园、牧场是再幼稚不过的游戏,但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甚至半夜起床来偷菜。几万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找回手机而聚在一起出谋划策,或提供专业的建议,或发动自己的社会关系参与其中。一群人突然出现在广场上发出鸟叫声,然后各自消失在人群中。当支持群体性沟通的社会性软件如社区、博客、聊天室、电子邮件、搜索引擎变得普及时,“群体”的力量让一些事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它可以影响我们的购物习惯让一件普通的T恤变成时尚标志,亦可以将一些正常人聚集在一起完成一次怪诞的演出。
互联网的确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但长久以来我们都太重视工具的力量而忽视了工具背后人的力量。互联网正在经历从“个体”到“群体”的过度,即将进入一个“人人时代”。
科斯定律新解
你和35个人一起排队,队列中两个人同一天过生日的几率是多少?是不是感觉几率不会太大,可能是10%或更低,错了!其实几率超过80%.一个群体中的任意两个人拥有同一天生日的机会很低,但容易忽视的是,比起群体人数的多寡的计数,“任意两个人”的计数的增长要快得多。5个人就有10种可能,如果是36个人,就会出现600对以上的生日。群体不简单地只是个人的集合体而已,试想36个人要做出同一个决定该有多困难。《人月神话》中就睿智的揭示出,往一个拖期的项目中投入更多的人力只会令该项目时间拖得更长,因为新加入的员工增加了群体的协调成本。
科斯定律指出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使得企业组织成为比市场更合适的组织形式。但所有的机构都生活在某种矛盾之中:它们存在是为了利用群体的努力,但它们的某些资源又为了引导这些努力而慢慢流失。我们可以将此称为“机构困境”,当“机构困境”遇到“生日悖论”不仅管理资源本身占用资源,并且管理上的难题增长速度比机构规模更快。当一个组织成长非常快就可能触碰到“科斯天花板”,超出这一点标准的机构形式就不再管用。历经无数次并购而形成的通用汽车帝国一定程度上已经超出了“科斯天花板”,而其长达101年历史的终结也预示着新的时代的到来,在这个时代一下从“科斯天花板”掉到了“科斯地下室”。具有松散结构的群体,可以出于非营利目的、不受管理层指挥而完成异常复杂的工作:编写百科全书(维基百科),创造一个新的操作系统(Linux)而完成这一些的工具和平台是那么的易得。交易成本不是缓和下降,而是突然瓦解了。“群体性”正逐渐取代“个性”只是我们还不习惯,渴望成为群体的一员,在群体中与他人分享、合作、协调一致地行动,是人的基础本能,而此前它一直受到交易成本的抑制。
面对变革有的企业选择去适应,宝洁更多的运用外部的资源来实现“开放式创新”,打破了人员规模的局限;电子消费行业巨头百思买(BestBuy)旗下的服务公司奇客小分队(GeekSquad),通过网上协作设计产品,有时依靠电脑游戏沟通业务,从而有效降低了协调成本。电子商务巨头Zappos的1600名员工中有相当多的人都是Twitter的忠实用户,他们的朋友,同事以及顾客在任何时刻都能通过此了解他们的最新信息,这可能是另一种意义的“无边界组织”。但也有许多企业在变革中却手足无措,比如接下来要说的属于旧世界的出版商。
媒体大变革
无论是印度孟买恐怖袭击还是纽约Hudson河坠机事件,或是中央电视台新大楼北配楼发生火灾,是哪家媒体率先报道了这些重大新闻?正确答案是Twritter.对媒介的控制不再完全掌握在职业人士的手中,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人人皆记”的大规模业余化出版时代。从现在开始,新闻可以不借助传统媒体而闯入公众意识。新闻媒体反而可能因为某件事已经通过其他途径闯入公众意识,结果只好报道它了。传统出版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如果每个人都能做某件事,则无论它多么重要,都已不够稀罕,而不能让人为它掏钱。也就是新闻报道的特权已经没有了稀缺性,也就逐渐失去了价值。别再一味怪罪Google的转载行为,很好的出路就是创造出读者愿意付费的精品,如同华尔街日报和Economics那样。不希望那些传统出版物仅被作为博物馆里的史料,而大众从此缺少严肃的阅读。
电视节目都是以半小时为单位出品的,这是因为要让观众记得他们最喜欢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相比8点整开始、一个7点51分开始的节目处于重大劣势,如果记不住约会的时间,你怎么可能与电视有约?传统媒体有着严格的规则框架,其中暗含成本限制,必须经过层层筛选来迎合观众。而社会化媒体的扩张使得信息超载,每天都有令人惊愕的数量的内容新增,这意味着先出版后过滤成为唯一可行的系统。现在我们有了除了能消费外还支持创造和分享的媒体,用户在Digg上每一次的分享和推荐都能将其喜欢的报道推向首页,从而获得额外几万次的点击与阅读。对称参与和业余生产的结合使我们在传统组织结构之外的能力增长是史上前所未有的。只有当一项技术变得普通,而后普遍,直到最后无处不在而被人们视若不见,真正的变革才得以发生。对于今天的年轻人,利用社会性工具创造和分享新闻已经稀疏平常。
幂率分布统治的网络世界
在《黑天鹅》一书中作者指出我们身处一个幂率分布的世界,而非传统的正态分布。举一个例子就能明白幂率分布与正态分布的区别,一个屋子内有100个人如果姚明加入进去其平均身高并不会有太大变化,而当比尔?盖茨进来那么整个屋子的人都“平均”成了千万富翁了。相对于人的身高呈现出的正态分布而言,人的财富就是呈幂率分布,而比尔?盖茨的财富就成了“黑天鹅”现象。“黑天鹅”事件是指那些不可预测的重大事件。它罕有发生,但一旦出现,就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果按正态分布来计算,2008年的金融风暴需要200万年才会遇到一次,而事实是这样的“黑天鹅”事件每隔几年就会出现,而真正决定我们命运的正是那些“黑天鹅”事件。
无论是Flickr上单张图片阅览量排序、还是YouTube上视频收视率排序,社会化网络很多方面不择不扣遵循了幂率分布。少数人的博客拥有过千万的点击量而又有巨量“僵尸博客”存在,5%维基百科的贡献者创造了98%的内容。在《长尾理论》中克里斯?安德森研究了iTunes和Amazon这样在线零售商的商品收入,很大程度上也遵循了幂率分布。大量失败和少数非凡成功式的幂率分布普遍存在于网络世界意味着机构获取创意模式的根本性颠覆。长久以来绝大多数机构在绝大多数时间都要的是“稳定的表现”而不是“杰出但缺乏连续性”,因此只贡献一个好想法的员工在普通组织中无法生存,而这类人置于网络世界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领先的企业已经着手在网上搭建一个创意收集平台,并邀请所有网民参与其中。这样做既无需为明显的失败付出任何成本,还可获取企业所不具备的跨领域创新能力。在InnoCentive网站上注册的175个国家的9万名科学家之一,他们为波音、陶氏、杜邦、诺华制药和宝洁等公司出谋献策而无需这些企业支付固定的工资。
社会化网络的影响力
书中讲述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而又能足够展现出群体贡献威力的故事,士兵煮的“石头汤”在村名们一点配菜、一点调料的支持下真正成了一锅好喝而有营养的石头汤,而最终士兵和村民都从中获益。里德定律称,“随着联网人数的增长,旨在创建群体的网络的价值呈指数级增加”,而“群体交流的网络的价值与开创一个群体需要的努力成反比”。社会性工具的出现于普及并没有创造集体行动——它们只是消除了对于集体行动的障碍。
从政治上讲,我们惊喜的发现奥巴马的当选,互联网以及社会化网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说罗斯福是第一个广播电台总统,肯尼迪是第一个电视总统的话,奥巴马则成为了第一个互联网总统。革命并不在社会采用新的技术时发生——当社会采取新的行为,它就发生了。当形成群体、分享价值观变得如此简单,当社会化网络使传播变得如此高效,在网络社区人气爆棚的奥巴马自然占有了绝对的优势。同时共享的认识使得本来互不协调的群体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和更有效的方式共同工作,我们看到的是奥巴马的粉丝能够快速协调,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完成拉票活动,而这种无处不在的影响力最终使奥巴马毫无争议的赢得了总统选举的胜利。相反而言,一旦恐怖分子深谙此道则不幸酿成了9.11的惨剧。
就商业层面而言,“百万利基”市场正在不断涌现。由于社会生活的高度可见性和可搜索性意味着,喜好相同的人们更容易找到对方、聚集起来并互相影响。这就使得那些长尾产品更容易以较低的营销成本覆盖所有的潜在消费人群,从而使这样的利基市场变得有利可图起来。现在那些仅仅经营长尾产品的企业同样有机会取得骄人的业绩。
回到日常生活中,通过社会化网络我们在Facebook、Myspace以及Twitter上留下了过多的个人生活线索,以至于我们生活变得越发“透明”,这就给“人肉搜索”提供了天然的便利,同时群体能够施加一种迥异于个体的力量,如果这一力量被用来针对一个现存的制度,群体会造成一种别样的威胁。因此我们也许能够切实感受到了“人肉搜索”的巨大威力。
群体成功的规则
好莱坞有个古老的笑话:“好消息是要拍一部好的电影有三个简单的法则,坏消息是没人知道那些是什么。”而作者在书的最后一章为我们提供了无比有价值的部分,群体成功的三条法则:承诺、工具与协议。
承诺是核心部分,首先,要使加入变得容易,从而使承诺看上去更易于实现,大多数社区网站只需要简单的注册即可以加入。其次,为用户个体创造私人价值,而让社会价值稍后才显现。del.icio.us允许用户在网上收藏自己喜欢的网站,而通过聚合整个用户群的收藏状况,反过来为用户提供更大的价值。最后,尽量按小世界的模式将人群进行细分,这样使小型而紧密联系的人群在服务扩大以前就获得价值。
工具与需要它们支持的群体互动模式紧密相关,利用Twitter进行快速、简单的沟通与协调,而blog则通过Rss订阅的方式帮助作者与读者形成长期的跟踪关系,通过持续的阅读双方将形成牢固的情感纽带。
协议的核心部分在于用户必须赞同它,协议应该成为用户真实交互体验的一部分。维基所提供的基本协议就是,你可以编辑其他任何人的文章,而其他任何人也可以编辑你的。
机遇与局限并存
一个人要变得著名有两个条件,两条都与技术无关。第一个条件是规模:他必须赢得一定限度的关注,即数以千计或更多的观众。第二个条件,他不能对这些关注加以反馈。奥普拉永远不可能和哪怕她的1%的观众对话。无论科技怎样发展,这样的制约互动的因素将永远存在。这里的悖论便是,企业的社会化营销团队会力图成为各个社交网络中的明星,但一旦达到这个目的,也表明了他们与其客户互动的本来目的却失去了。
众包模式、craigslist抢走了本来属于专业机构的利润,但却没有把赢利留给自己,而是使整个群体受益,从这种意义上,“网络共产主义”就这么诞生了。但问题是面对大多数吃“大锅饭”的人,有多少活跃用户能够继续贡献有价值的内容?而一旦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离去,这个平台也就立即失去了他所有的价值。iStockphoto的例子也许有助于你理解这一点,专业摄影人士提供了真正有价值的照片在这个平台上分享,但获利却少的可怜。当然平台上的用户分享了这些利益,但似乎没有理由让专业人士就这么一直犯傻。
写到这里其实远远不能囊括这本书的精华,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们正在迈入一个介乎虚拟与现实的世界,那么这本书也许就是新时代的“指引”,让你不至于迷茫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