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场,人们正逐渐离去。当一名追随多年的女下属走近时,34岁的黄秀虹没能抑制住自己,几滴泪悄悄落下。但一转瞬,她还是迅速控制住了情绪,当《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走近时,她几乎给了一个热情的长时间拥抱。
前晚,在国美上海大区2009“保增长扩内需”大会(宴会形式)上,主角黄秀虹,虽然因飞机晚点迟到2小时,但却坚持到最后,并实现了她在致辞时所说的“不醉不休”。
“今天,我将离开这里,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如果大家到北京,希望打电话找我叙叙旧。”她操着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
黄秀虹——黄光裕的大妹妹,鹏润投资集团新任董事长兼总裁,国美电器8人决策委员会成员之一。无论是历史的无奈,还是时势的造化,她现在要从上海出发,重回北京,成为“鹏润系”迄今为止的首位女掌门。
前尘往事
黄秀虹比黄光裕小4岁,在黄家四兄妹中排行老三。1991年,当黄光裕还在北京卖家电、国美电器刚开始连锁化时,19岁的黄秀虹便加入国美电器,成了哥哥手下一名普通的财务人员。
10多年后,这名学历不高的财务人员,渐渐升为财务主管、商场经理、北京国美电器总经理。那时,国美电器正处于高速连锁化阶段,几乎以每日一店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疯狂复制着自身。而在与大中电器的“德比战”中,黄秀虹主持的北京战,将起步更早的对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大概胞妹战功显著,2005年初,黄秀虹“空降”上海,负责筹建国美华东一区,并担任最高主管。当时国美虽已落户多时,但面对“地头蛇”——陈晓主持的永乐家电,还无法真正实现突破。
在2006年国美收购永乐之后,黄秀虹出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成了双方整合的核心角色。她重新规划双方的物流、供应链,并重新梳理了品牌定位。直到2008年初,她将永乐总部从上海南汇乡间迁至市区,与国美华东管理总部整合在一起办公,提高了双方的运营效率,而这也标志着双方的业务整合进入了尾声,国美在上海的双品牌策略开始发挥综合效力。
由此,国美在上海的声音大了许多。如今,无论在市区还是城郊,每个消费者都几乎深陷在红蓝国美、橘黄永乐的门店怀抱之中。
如果不是哥哥黄光裕被拘,黄秀虹在国美集团中的影响力,短期内恐怕仍将维持在这一区域。
一切随着国美集团为自救而将黄光裕夫妇与鹏润集团区隔开来,同时黄家老大黄俊钦“被调查”而瞬间巨变。国美商业帝国急需一个能代表家族特色的掌门人。而一直坐镇华东的黄秀虹,由此步入前台。
大概,此前她还没任何思想准备。
背后故事
在创始人黄光裕领导国美时期,恐怕没人能超越他的影响力。即使现在,在百度、谷歌里搜索“黄秀虹”三个字,基本信息也没新增多少。
黄秀虹显然满足于这种氛围。因为她太“崇拜”二哥了。在此前几次采访中,她曾表示,要成为哥哥那样的人:在用人上知道何时重用,何时不该重用,把握好分寸。
在这种氛围中,有关黄秀虹个人的管理能力一直不太透明。
“她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她的下属、原上海国美电器一位员工表示,在她任内,国美华东的管理刚柔并济。
该人士举例说,黄秀虹训起人来不太留情面。比如2005年刚到上海不久,在一次内部视频会议上,她严厉批评某区高管不打领带,说:“再热能热过上海吗?”
一位中层更是对《第一财经日报》举了两个例子:一是黄秀虹是真正将公司当成家。比如,之前国美上海办公区中午休息时不熄灯,黄秀虹上任后就随手关掉,以至该中层如今在家中楼道也习惯随手关掉楼道灯,“简直成了物业的人”;二是黄秀虹将庆贺员工生日制度化,而且要求每次庆贺必须有新花样,不能老是吃吃蛋糕。
“你不走近她,根本不了解她,她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对人坦率、真诚。”一位上海国美的女员工说,黄秀虹确定重返北京后,部门人心“空落落”的,非常怀念以前的时光。
她还举了女掌门在业务上的“精细”。比如,黄秀虹曾多次率领中高层、甚至店面底层员工去日本考察店面陈列,“根本不游玩,两天就回来,回来后大家都还不清楚她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她就是我们集团新的3C战略业务筹划人。”该员工强调,经过年前的调整,3C业务已是集团目前三大业务之一。
这些背后的故事,显然她已经习惯在背后书写。当《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尝试请教业务问题的时候,她微笑着没有回答。“你不要打扰她,在她心里,谁也无法超越她的哥哥黄光裕。”国美北京一位高层表示。“不经历离别,不知道思念的珍贵。”她两次对本报记者强调了这句话。
危机时刻力挽狂澜?
2月18日,是传统24节气中的“雨水”。国美上述员工透露,这是个特意选择的日子,“今天真的又下了雨,春雨贵如油啊”。
但一个严峻的事实是,摆在这个新任女掌门面前的,是一个充满诸多未知的国美。从华东大区直接调任集团最高决策层,黄秀虹是否有“失重”的感觉?
她没有向本报记者透露丝毫“野心”。在略显激动的晚宴致辞中,她更多地渲染了离别的情绪。而且她几乎深陷在上百名供应商代表的酒杯之中,几乎没有拒绝任何一个。
就个人影响力而言,黄秀虹显然不如黄光裕。同时,成立10年的鹏润投资及旗下国美电器、中关村(000931,股吧)等诸多公司的命运,也无法任由一个“亲情世界”左右。
国美正处于一个关键转折点上。国美官方此前表示,黄秀虹上任目标是“加强鹏润投资的经营与管理”。不过,近日来黄秀虹的公开活动更多在于稳定信心,还没有对外直接传达新的战略。
前晚,国美新任华东大区总经理辛克侠,在宣布该区2009年新战略时,透露了整个集团经营的主旋律:在扩大内需、保增长形势下,由规模增长转向内生性增长,尤其是提高单店经营质量。他表示,2009年公司将关掉部分布局不合理的门店,同时新增旗舰店等。
国美电器新的经营团队目前已步入正轨。国美电器董事会主席兼总裁陈晓、常务副总裁王俊洲、副总裁魏秋立组成决策委员会,负责公司日常经营和重大管理决策。
黄秀虹是决策委员会成员之一,这似乎为她直接参与管理决策提供了一个直接通道。消息人士透露,尽管国美电器中充满多个势力的话语,但黄秀虹的个人渗透力,其实早已铺垫多时。“你可以查查,几年来,国美在山东、厦门、东北等区域分支中,很多法人代表都是黄秀虹。”上述消息人士说,这表明尽管黄秀虹此次是“火线”出任鹏润投资集团董事长,但她在这个商业帝国中的话语权,早晚也会显山露水。
前晚,黄秀虹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所谓决策权力上表达一丝欲望。但她仍然公开吐露了自己的坚韧与进步,“这几年,你们大家都是看着我成长的。愿大家的友谊像上海此刻的‘绵绵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