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兰克·纽曼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深发展董事会候选人名单上时,一位高盛的“老人”告诉笔者,“He is somebody”。翻译成中国话,“他可是个人物”。
这个年愈花甲的“人物”,曾是美国前财政部副部长,现任美国信孚银行集团荣誉主席,兼任道琼斯公司及英国某大型零售及服务公司的董事,同时还是日产雷诺的顾问委员会成员。此外,他为三个公益机构效力,它们是:卡内基礼堂、康奈尔大学Weill医学院和美国人力资源开发研究中心。今年6月,他又当选为深圳发展银行的代理董事长,开始了他的另一段传奇生涯。
来自美国的“两栖名星”
此后的一天,身高180公分,头发略现花白的法兰克·纽曼出现在深圳市长许宗衡的面前。他举止从容,谈吐幽默。然而双方都清楚,这并非一次简单的礼节性拜会。纽曼此行的使命是寻求政府部门对深发展处理坏账的支持。
在美国,纽曼是商政“两栖明星”。1993年初,受即将就任美国财政部部长的本特森先生邀请,并经总统提名和参议院通过后,他被任命为美国财政部次长,主管美国全国国内事务,负责金融及监管规则的制订、债务管理以及金融运营管理。同时,对全美本土银行进行监管的部门也属纽曼先生的职责范围。
作为“二把手”,他代表财政部行使了制定国内外经济政策、管理金融服务、推动相关立法等一系列的职能,并负责整个财政部门的运作。
在本特森部长和鲁宾部长任期交替期间,纽曼还短暂地代理了美国财政部长之职,最终连任财政部副部长。这一时期,他积极参与了经白宫协调的一系列经济政策,并作为美国财政部的唯一代表与格林斯潘等人成为美国金融稳定小组的重要成员,其身影也多次出现在参、众议两院的听证会上,同时在诸多财政动议中起到了主导作用,其中最重要的成就包括对1994-1995年间爆发的墨西哥金融危机作出应付,并引入现代化的货币。为表彰纽曼的杰出贡献,美国财政部将最高荣誉——亚历山大·汉弥尔顿奖授予了他。
1995年下半年,纽曼在美国政坛风云三载后,决定重返私营部门,受到商界的热情欢迎。
显然,纽曼对自已的长处心知肚明。他只是很低调地认为,“在政府任职的经验,使我能够了解政府部门和监管者是怎么看待问题的。任何一个国家,银行业是一个受监管的行业,如果懂得站在监管者的角度和立场看待问题,就能够帮助我们与监管者进行更好的沟通。”于是,顺理成章地出现了本文开篇的那一幕——纽曼在其上任前后马不停蹄地拜访了深圳当地政要,并与各个监管部门进行了良好的沟通。
修理“问题银行”的专家
“我是个专业的银行修理工”,纽曼自己似乎更津津乐道于他在银行领域的特殊技能,“我有一些修理问题银行的经验”。
纽曼1963年以优等成绩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学系,早年曾效力于美国富国银行,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在此后,开始了他的“专业修理工”生涯,并先后将三家银行从生死边缘挽救回来。1986年,他加入位于旧金山的美洲银行集团,担任董事局副主席和首席财务官。使巨额亏损的银行成功转型并恢复盈利,还陆续收购一些其他的银行。
1995年,纽曼加入了位于纽约的美国信孚集团,并于次年晋升为总裁、董事局主席和首席执行官。这一次,他又凭借引进新的高管人员,组成新的管理团队,解决了银行的诉讼问题,同时有效地控制了成本,并形成了基于收费业务和良好客户关系以获取证券交易和私人银行业务的新的业务基础。
从1995年末,纽曼的团队为信孚银行股东带来了连续五年年均收益率为19%的高额回报。
屡屡“妙手回春”“点石成金”,令纽曼在风起云涌的银行业并购潮中声名显赫。恰恰此时,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为他走出美国,在世界范围内“修理”银行提供了舞台。1999年底,一个由德克萨斯太平洋集团和布兰投资公司发起设立的私人权益资本——新桥投资,一鸣惊人地收购了韩国国有银行韩国第一银行。鉴于与新桥投资两位创始人近20年的交情,纽曼应邀加入了改组韩国第一银行的团队。几年后新桥投资转战中国,出人意料地取得了深发展逾17%的股权,成为首家控股中国商业银行的外来投资者。纽曼亦应邀随之而来。
领军深发展“梦之队”
纽曼给人的感觉非常自信和乐观。深发展的问题明摆在那里:资本充足率严重不足,不良资产过多。面对一度令人头痛不已的烂账包袱,纽曼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比方:“这好比有一个水缸,第一件事我们要把水龙头关掉,这样就不会有新的不良资产流进来;第二步把水缸的塞子拔起来,让原有的不良资产流出去。而这两个工作一同进行比较重要。”
收购兼并是一条充满了太多无法预料的艰难曲折之路。
毫无疑问,纽曼具备了领军“梦之队”的完美履历。只是这一次,深发展的团队并非纽曼一手组建,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合作。“我们这个管理团队有着很好的幽默精神”,他说。而且他似乎对自己的“爱将”津津乐道,时而介绍这位,时而又夸奖另一位。譬如,谈到不良贷款处置工作时他提到,“这项工作现在由我们的高管王骥负责,他带领着138个人的不良贷款清收队伍。他们非常出色。今年前三个季度,他们处理了15亿的问题贷款,收回了差不多100%的本金。”
不过,还是有一样事情让纽曼着实皱了几下眉头,那就是当下已全面铺开的股权分置改革。“就深发展而言,我们目前没有解决方案。我们的法人股比例非常低,如果支付对价,会比法人股比例高的公司更困难。”但这却是纽曼非解不可的一个“扣”:不解决好股权分置,按现有政策他们就不可能正常在资本市场上再筹资;不能迅速地获得资本,他们就难以达到监管者的要求,银行的扩张就受到严重的制约。
这可谓生死攸关,当然它也给了外界更好地考察纽曼能力的大好机会。至少从目前看来,他已经开始对投资者实行“攻心战”了。这恐怕也是得益于政界的磨练,他深知赢取支持者的重要性,特别是在证券市场上,投资者的信心对改组成败关系重大。当他首次在深发展股东大会上露面时,就郑重地告诉股东,“我对深发展的期望比对韩国第一银行还高。”
果然,有些投资者听出了弦外之音:2005年初新桥以33亿美元将韩国第一银行转让给渣打银行,而当初它只投入了5亿美元买入韩一银行51%股权。
当然,纽曼也干了很多实事,比如拼命开拓新业务,赶快赚钱补充资本金;比如集董事会全体之力,积极引入通用电气作为战略合作者,壮大实力、开拓新业务等等。
俗话说:远道的和尚会念经。但不巧的是,纽曼至今还不会讲中文。不知道他会如何跨越股权分置这道坎儿,将来还会不会碰到比这个更难念的“经”,以及他会怎么念下去。深发展真的能如他所期望的,给股东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和回报吗?也许3年之后才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