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南宁市艺术剧院当专业编剧,写戏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很享受这个过程。1996年,我忽然做了一件周围很多人认为傻的事,自己掏钱复印并请演员排练,再花钱请人拍录像带连剧本一起直接寄到北京的中国戏剧家协会参加全国专业剧本的评选。
其实我是个计划性不强的人,做事情并不是处心积虑的。当时真的是脑子一热,就决定“飞越”既定的繁琐程序,自己掏钱“操办”了一回参加。因为按照惯例,凡参加全国性或省内各项专业竞赛,都要按规定逐级上报,先有剧院内部专家评审挑出认为合格的本子上报市文化局,市局再组织专家评审挑出本子上报省文化厅,省厅综合各地市的情况平衡一下再上报北京。我当时厌烦了这种逐级评审挑选的程序,心里蠢蠢欲动:干嘛不自个儿“来一下”?
消息传出去以后,很多人认为我给自己套上小“夹扳”,会不会夹疼自己的屁股垫?南宁的戏剧小品都没有名气,你自己一个人闷着头搞了个什么傻东西,放着专家、领导不请教,还傻头傻脑地“递”到北京参赛去了。甚至有人冷言冷语:等着被处理吧!谁让你越级申报!那段时间,别人看我的目光都幸灾乐祸,仿佛看一个自以为是的蠢人。
可是,到10月来了好消息。我的四个作品全都入选,其中剧本评比分别拿了一、二、三等奖和入围奖!.同一剧团同一人一次性得了这么多的国家奖,在南宁尚无先例,文化局还破例批了一笔钱组织演员排练参加汇演。从那时起,南宁市的戏剧小品开始“打响”了,而从此我被特批不用逐级申报,可以直接报名,也不组织所谓专家评点了。
虽然感觉是给自己套上了小“夹扳”,但是我却从此变成了一头小飞象,并由此飞出了南宁。从1996年开始,我每年都有国家级奖励,其中曹禺戏剧奖小戏小品奖一等奖拿了三个,二等奖三等奖每年都有,成了有名的获奖专业户。因为这些奖励,我在2000年被评为了正高职称国家一级编剧,在戏剧创作的道路上,充分享受到了凸显个性张显自我的自由,也因此从编剧风格的确立推进到了艺术人格的确立。如果不是当时那么一蠢,我的作品还会是逐级经专家评点修改最终被扔进废纸篓,我可能至今还是一个地方剧团里的一个没有激情没有个性的唯唯诺诺的小编剧。
生活中我们肯定会做一些蠢事,在做的时候你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蠢的,所以你不可能有意识地允许或否定。当你故意地清醒地做蠢事的时候,想从中找到乐趣和反效果,肯定几率不高。很多事都是过去很久以后,以现在的人生观价值观反思当时的行为时,才意识到那是蠢事,所以人不要在做事前去琢磨聪明或蠢的定位,应该顺应自己当时的意愿和心情,关键先别管它的对错,而是你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和对责任的承担能力的考虑。是性情中人就做个性情中人吧。
很多人做事情可能考虑更多的是结果,而我更多考虑的是过程和初衷中的乐趣,结果怎么样随它去,这也许就是很多人眼里的做傻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