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难忘
记者:王馆长您好,相信您昨晚一定看中央台开播的《乔家大院》了,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呢? 王正前:对,不仅我看了,周围的很多朋友都看了。昨天我一边看电视一边收短信,一晚上收了一百多条,是天南海北的朋友发给我的。我和他们的感觉一样,特别兴奋。 山西晚报:作为最熟知乔家大院历史的人,您能简单说说乔家发家的这个过程么? 王正前:两百多年前,乔贵发这个第一代创业者白手起家,艰苦奋斗,从小本经营主本成为包头商业的大财东。他的孙子乔致庸继承他的事业,主持"在中堂"家业,使乔家的事业发展到"黄金时代"。乔致庸一生的经历是晋商鼎盛和辉煌的缩影。《乔家大院》电视剧及小说基本上反映了从1850年到1910年代,以乔致庸为代表的晋商是如何"行走"在这个急剧变化的历史舞台的。 记者:您如何评价电视剧及小说版本的《乔家大院》? 王正前: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都是属于艺术创作,艺术创作和历史研究不同。历史追求史实,论从史出。艺术创作是一种形象思维,可以推理,允许虚构。《乔家大院》电视剧及小说也不例外,但在此基础上,令我惊叹的是电视剧与小说在注重戏剧性与艺术性的同时,丝毫也没有放弃对以乔致庸为代表的晋商历史本身的探索。电视剧如果不是好,它可能也无法成为央视首部提前预购、全程监理的电视连续剧。记者:有的观众在看了电视剧的前两集之后,发现乔致庸这个人物塑造得很特别,他身上有很重的"孩子气",我们该怎么理解历史上的这个人物?
王正前:历史上的这个人物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史料中有一些记载,编剧也曾在人物塑造方面非常谨慎地查阅过资料,并向乔家的第七代传人乔燕和先生请教过,应该说,剧中人物的某些特质,历史上的真人也是具备的。但对于人物的感情生活,则是艺术的再现了。 记者:能拍摄这样的一部电视剧,对咱乔家大院的影响应该是挺大的,这件事最初是怎么促成的?王正前:要说我最开始酝酿拍摄《乔家大院》的时间是在两年半以前了,我们先请来了朱秀海先生出任编剧,之后找了影视机构,都没运作成功,后来还是现在北京公司以独到的眼光看中了这部戏,他们请来著名的导演胡玫、优秀制片人孟凡耀还有这个庞大的演员阵容,我们对全体主创的工作特别满意。最早,这部戏不叫《乔家大院》,本来想叫《晋商之魂》《在中堂》,后来才确定了这个名字。《乔家大院》电视剧、小说不仅对乔家大院,对整个晋商精神的发扬,影响都挺大的,我们真的要感谢创作者的付出。 记者:听说今年是乔家大院建馆20周年吧?
王正前:对,连同小说出版、电视剧制作完成,我们这叫三喜临门,2月18日,电视剧《乔家大院》主创会再在我们这里庆祝这个好日子。 每一砖,每一柱都是历史。 《乔家大院》在中央一套的黄金时段播出,题材并不新,想必是欲以情节取胜。观众也许已经不再诧异自己于对晋商的无知,再写出什么抱愧的东西,就像当年余秋雨先生在吃了一惊之后写出《抱愧山西》一样。对于外省人来说,抱愧大可不必,对于省内人来说,一次又一次把老祖先抬出来向外炫耀,也脱不了有些阿Q的滑稽嫌疑,我们的祖上也曾经阔过,而且不是一般的阔,可以阔到让当年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小姐合不上嘴巴。据我看来,对外省人炫耀的意义仅此而已。对于省内人来说,回忆一下往日的繁华与辉煌,借以刺激一下已经有些麻痹的神经,让山西人稍稍振奋起来,这是看完电视之后忆富思穷的现实意义。
穷是难以否认的,就说那个让人提起来不太舒服的GDP,虽然很片面,很不健康,很不绿色,但是我们还是能从表面上就看出来,我们一个省的人民辛苦一年的收成比不上人家一个市,想打肿脸充胖子都没有条件。我们面对列祖列宗的时候,只能惭愧地说,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靠天吃饭,在地下打几个洞,挖点煤或者铁之类的东西来混日子。也许我们的晋商祖先们会冷笑到牙齿冻结,他们当初可都是靠贸易起家的,后来才几乎把持了中国的金融命脉。你们这样混下去,等到煤和铁挖完的时候,你们还能卖什么?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就拿拍电视来说,如果今天的晋商有叱咤风云的巨擘,那就直接拍他们好了,何必舍今求古、舍近求远?可把现代的晋商筛一遍,还真没有什么可拍的,起码撑不起几十集的连续剧。要说起山西的煤老板,也做过点出风头的事儿,他们曾经一次性订购了20辆美国悍马汽车,在网上引起了多少口诛笔伐。"山西人大褥套,挣钱还家,买房置地养老少。"新一代的煤老板们,比先人们进步了,他们把房子买到了北京和沿海,挣了家乡的钱,污染了家乡的环境,他们现在嫌家乡脏了,准备跟山西说拜拜了。这一点做得尤其让九泉之下的老祖宗们心寒,他们挣了钱,好歹还留下了不少大院,后人们收拾收拾,挂个牌子就能搞旅游挣钱糊口。如果让我个人发表一点看法,我以为世界上最没有良心的事,莫过于此。 不去说别人了,还是说说我们留下来的人怎么生活吧。穷是穷,可是为什么会穷,需要找找根源,然后再对症下药,穷起直追。 虽然比当年的晋商时期是有些不堪一提了,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山西在建国初期并不穷,但为什么后来被人家越甩越远了?山西人并不是比以往傻了笨了,也不是比以往懒了,那为什么变得穷了呢? 我想提出一个大胆的观点,穷的责任不在山西人头上。计划经济的年代,山西人当了几十年的“奶妈”,我曾经有些气愤地将山西前些年的经济结构叫做“奶妈经济结构”,到现在为止,这种“奶妈经济”的结构并没有从根本上改观,我们山西人还在含辛茹苦地哺育着一些省市地区。有没有人为此算过这一笔账?这些年来,山西人无偿地甚至是贴着钱输出了多少“奶”?国家的投入是多少?山西的产出是多少?如果有人敢把这笔账亮出来,那一定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自私地想一想,如果把这个天文数字补贴在山西,山西现在不说富甲天下,应该说在小康的日子里也会过得非常滋润。我们没有这么想,也不能这么想,山西人的大局意识还是有的,既然做了“奶妈”,就应该把孩子们养好养大。虽然我们的容颜枯黄了,我们的采空区塌陷了,我们的水资源也即将枯竭了! 愧不愧,感不感恩都不提了,那是人家的事儿,强迫不得。我们也不必再揪着历史不放想追讨些利息,那不是老百姓所能做到的,怨天尤人更不值一钱银子。我们只能立足于这样的大环境下,做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忆富思穷的目的,还是想以古为镜,从中找到些实际一些的东西对现在要做的事有所补益。
为什么地处封闭的山西,我们的祖先们可以从容指点江山?为什么能在天南地北落地生根,并且称雄市场,立于不败之地?拂去厚厚的尘土,摩挲那些拼接在一起的历史碎片,我们能清晰地看见两个永远难以磨灭的字:诚信。 知耻而后勇,何况这耻并不是由于我们的不争气造成的,踏踏实实的山西人应该拿出点气魄,甩掉包袱,大步赶路。当年一样扬名天下的浙商已经发力,尤其是温州人,足迹踏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在他们的眼里,新晋商还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这里,山西大大小小的老板们,该作何感想?纵不能横扫六合,唯我独尊,也须到潮头击水,鼎足而立,最不济也不要窝在家里,给先人们抹黑。 我们只能祈愿这一天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