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与企业家的问答 问题1：在企业中，很多要求其实很简单，我们也经常强调，可是为什么总没有效果呢？ 田老师的回答： 我们非常理解您的这种苦衷，但是如果要我们为您提供一种走出这一困惑的方法，我们首先建议您变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请想一想，如果您是领导，面对同样的情况您会怎么做呢？您会有怎么样的判断呢？也就是说，如果您的下属在拿不出工作成果时强调这是他的下属造成的，强调他已经对下属提出了很多要求，并重复了很多次，但他的下属却没有能够做到，您作为他的上级会有什么感触呢？ 我们作为当事人就需要反思自己，尤其要反思为什么那些要求看似很简单，却很难被落实；为什么自己经常强调，却总是看不到效果。其实，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要求越简单，越可能是“要求不清楚”的代名词。比如说，“明天给我一份报告”，这样的要求很简单，但是报告应该用什么样的格式，至少应该清楚地描述哪些观点，罗列哪些数据，对比原来的哪些报告，服务于接下来的哪些工作……如果这些内容不被包含进去的话，看似简单的要求就很难操作。 至于经常强调却不见效果，我们认为其原因很可能就是“尚未形成规范”。试想一下，针对一件事情，反复提要求，为什么没有好的效果呢？如果有了规范，有了参考，有了成功的经验，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反复强调之后仍没有效果的现象？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所谓的简单工作，那就更应该通过规范的操作手册，要求当事人完成填空，这样要求就会更直接、更具针对性，操作者也会因为有了更直接的参考，而不会造成盲目和歧义。对于绝大多数情况而言，管理者更需要反思的是那些“貌似简单的工作”，针对这些看似简单但反复提出要求却不能产生预期效果的工作，管理者就需要和他的下属一起努力发现并解决问题。 问题2：企业只需要强调效果，您能不能承诺一些具体的效果，并在取得效果后再向企业收费呢？ 田老师的回答： 对于一般性地了解和学习丰田生产方式而言，可以将其看成是方法或是方法的组合，但是，如果真正要在自己的企业里导入丰田生产方式的话，就必须首先把它看成是价值观，是对自身传统思维的挑战。 所以，当企业的决策层下决心导入丰田生产方式的时候，任何完全假手他人的做法都注定会失败，这是因为假手他人意味着决策者或者说决策层自身还没有树立相关的价值观，而且没有做好转变自身思维的准备。 从这个角度讲，我更愿意说的是，在我做出承诺之前，我需要看到企业方面的承诺，特别是企业决策层的领导们用自身的行动所表现出的承诺——也就是他们自身在转变传统思维方面的成果，以及他们用什么样的语言和行动来体现他们的价值观，特别是与丰田生产方式相同或相近的那部分价值观。 在操作层面上，要明确评价效果的标准，实际上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比如，此次金融危机将如何演变，我们不去讨论，但是面对这次危机，大多数企业对经营层面的评价标准，如年度利润指标，都做出了相当大的调整，而这一切在我们开始接触的时候是难以预料的。 从严格意义上讲，我更愿意这样描述：丰田生产方式不仅仅是针对经营的指标体系，而更是用经营指标来检验“管理水平提升程度”的体系；在丰田生产方式中，结果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种工具——用结果检验工作方法是否有效，用结果来更充分地暴露问题，通过对结果的研究，寻找一系列新的思路。 问题3：田老师，我们企业效益不是很好，也知道没有办法请您做一系列的具体指导。如果每个月给您一万块钱，您可以提供哪些帮助呢？ 田老师的回答： 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以及对丰田生产方式的信任。 相对于“田老师”能够提供哪些帮助而言，我本人更愿意关注“您和您的企业正在面对什么样的问题”，或者说您更愿意关注什么样的问题。 通过您的问题，我想我现在可以做的可能仅仅是提问——通过这些提问帮助您梳理问题，特别是梳理更大的问题，以及问题和问题之间的关系。用一个不太合适的例子来说明一下：您承包了一座山，山上有很多树，这时您问我，怎样通过这座山和山上的树来挣钱？那么我会首先给您三个选择：砍树卖木头；圈树卖旅游；画树卖想象。 砍树卖木头很简单，农民就会，我不用多说。圈树卖旅游，很多人也都在思考，但是成功的案例也不多，因为这么做需要整合很多的资源，需要不断调整工作体系。所谓“画树卖想象”就像法国人卖依云矿泉水一样，他们把山和树封起来，不进去开发，让世界上所有的人去想象，那是多么洁净的环境、土壤、水……于是他们基于这些想象，把一系列的资源卖到全世界，而不是让全世界的人到他的山上去消费。当然做到这种境界的人在全世界也屈指可数，案例也只有几个。其实我想说，我最大的价值，可能就是帮助您在上述三种不同的情况下做出某种综合，甚至是在和您的互动中，在上述三者之外找到某种新的选择、新的创新，我相信这种思路上的开阔会给企业带来持续的利益。 与学员的对话 问题4：田老师，与日本企业学习丰田生产方式相比，中国企业将遭遇哪些更大的困难？ 田老师的回答： 首先我要祝贺您，因为当您关注“导入丰田生产方式的中国企业将遭遇哪些比日本企业更难的问题”时，就意味着您已经完成了比较深入的思考。 首先，相对于日本企业学习丰田生产方式而言，中国的企业因为语言上不通，或者对丰田生产方式本质的理解尚有欠缺，或者是员工平均素质上的差距，或者是企业一系列基础管理方面的优劣势等，会遭遇到比日本企业更多的困难，这一点我想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在这里我更希望强调的是，当我们看到这些差距的时候，我们就会针对能够预见到的这些挑战做好更充分的准备，在这一点上，其实在哲学层面已经给出了成熟的答案——任何问题，任何矛盾，都将在人的实践过程中完成转化。 问题5：田老师，您说仅仅导入方法是不行的。按照您所说的，如果先导入价值观的话，试问，没有具体方法作为支撑，怎样在企业中树立新的价值观呢？ 田老师的回答： 我非常高兴地看到您在关注导入丰田生产方式的顺序，更高兴的是看到您在思考导入顺序时，联系到了方法和价值观的关系，因为看到了这两点，所以我也就看到了您正在或者已经完成了针对丰田生产方式本质层面的思考。 就我本人而言，我所理解的方法和价值观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来自于毛泽东思想中的《矛盾论》和《实践论》，也就是没有方法层面的实践，人们在价值观层面的提升是很难实现的，反之，人们在价值观层面不完成对自身的改造，也很难在方法层面持续地实现改进。 另一方面，我所研究的导入丰田生产方式的顺序，其更多的内容已经体现在我对丰田生产方式的解释之中。 归纳而言，也就是三个步骤和一个核心。所谓的三个步骤，就是首先明确基本概念，其次将基本概念综合成体系，特别是综合成能够服务于日常工作的参考体系，再其次就是要结合企业的实际情况，选择一系列的突破口。 所强调的一个核心就是培养人，正如丰田公司所宣称的那样，他们不仅是在造车，更是在造人。所谓培养人，就是找到那些真正理解丰田生产方式的企业员工，并把他们培养成企业的骨干，服务于企业持续稳定的发展。 问题6：持续改善，如果作为企业进步的主要模式，特别是难以有大资金支持的中小企业，是不是可行？怎样让更多的中小企业从这样的转变中获得实际的利益？ 田老师的回答： 面对您的这个问题，我再一次强调一下，丰田生产方式绝对不仅仅是方法或者是方法的组合，它更是一种价值观，尤其是决策者的价值观。所以，所谓适合不适合的问题，其实与行业、规模、资金等问题没有关系。 在日常工作的方法层面，丰田生产方式已经非常好地完成了这样一项工作——将其价值观落实到具体的语言层面和行动层面。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丰田生产方式看成是“发现问题的工具”、“解决问题的工具”、“提高士气的工具”、“改善包括成本、品质、交货期等要素在内的一系列经营指标的方法参考”。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用更少的成本赢得更多的空间”这样一种绝大多数企业都有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在实现这个愿望的过程中，我们非常值得参考并尝试丰田生产方式，因为它的实践已经雄辩地证明了其有效性。 我个人的看法是这样的：丰田生产方式绝对不仅仅属于丰田公司。丰田生产方式属于这样一群人，这样一群企业——只要想对自己负责，只要想发现真正的问题，只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都可以无师自通。也就是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实践，从不同的渠道走进丰田生产方式所代表的那种积极的、善于发现问题、勇于解决问题的工作状态。如果我们相信在学习和推广丰田生产方式中有“无师自通”的因素的话，自然的我们也就会相信，在推进丰田生产方式的过程中，和资金没有直接关系，不仅如此，在成功推进丰田生产方式的过程中，企业还会在不知不觉中，收获资金方面的实际利益。 编辑与田老师的对话 问题7：和其他很多学者相比，田老师研究丰田生产方式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田老师的回答： 我想表面上的不同，会包含这样一些要素： 首先研究的时间长度不一样，特别是研究的时间占生命周期的比例上的不同，这也就是所谓的敢于投入的成本上有所不同。 更深层次的不同则是，自己的研究与自己的信仰和生活，与自己看待世界、看待周围人、看待问题等一系列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是否一致，我想我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这里。 因为有了这样的基础，所以，如果还要添加一些其他的不同的话，我可能还可以给出这样一些答案——是否愿意去倾听那些完全不了解丰田生产方式的人的想法，是否真正愿意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看他们所遭遇的问题，之后再结合自己的研究完成相对系统的比较。 问题8：田老师，您如何看待我国推广丰田生产方式中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田老师的回答：
在此，我想表达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我非常非常非常乐观。这一点可能和很多研究者不同，因为我相信，这一次金融危机使丰田公司成为世界汽车产业中的老大，仅凭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可以改变某些格局了。 在自己的研究过程中，不止一次地被不同的人问到，既然选取汽车产业中的样本，为什么不学“第一”呢？我想在选择或者不选择“第一”的问题上，其实表明了需要弄清楚“为什么学”、“学什么”以及“怎么学”……… 这一点其实和当年丰田公司为什么选择不合资的原因是一样的，也就是在关注规模、产值、品种等一系列要素之外，还必须关注更深层次的问题，即对问题的看法，对要不要建立一种机制来方便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看法。 此外，根据我的观察和思考，我相信我们国家会在可见的未来，积极倡导学习丰田生产方式。另一方面，为了应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在我们国家的企业中，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管理者选择导入丰田生产方式。这种实践的背景，为丰田生产方式的研究和推广提供了更多的样本，以及更加丰富、具体的思想内涵。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我相信本次经济危机所造成的影响，一定不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必将延伸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像丰田这样的“大而全的国企”一定将再次引起深层次的关注，恰逢科学发展观学习的热潮，像丰田这样的“持续开发员工责任和智力”的理论和实践体系也必将引起越来越广泛的关注。（所谓“大而全的国企”，是指从企业办社会的角度，从企业对员工承担长期责任的角度，从企业持续提升员工责任、智力和收入的角度等诸多方面看，丰田实在太像个“大而全的国企”了——作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