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今年以来，中国先后与韩国、中国香港、马来西亚、白俄罗斯、印尼、阿根廷等央行及货币当局签署了总计7200亿元人民币的本币互换协议，很多人视此一系列互换为中国开始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标志。本人对这一解读的合理性以及互换对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有效性表示怀疑。
所谓互换，就是在一定期限内，两国按一定汇率，各自持有一定数量对方国家货币的金融交易。通过互换获得的对方货币，可以用作交易货币用于两国贸易，也可以用作储备货币，用于两国国际收支差额的结算。由于互换货币的一方或者双方可能是非自由兑换货币，获得非自由兑换货币的一方，无法以互换所得外币作为外汇市场的干预货币，其作为交易和储备货币的功能也只限于双边领域。
货币互换的上述属性，决定了其在实现货币国际化方面存在重要局限：
1、货币输出的规模有限。货币互换可以实现货币的输出（中国签署的全部货币互换协议，使人民币输出达到7200亿元），但这不可能作为货币输出的主要渠道。无论从交易功能还是储备功能，其他绝大多数国家的货币并非我们所需要，因此，货币互换协议往往规模十分有限，只能覆盖双边贸易的一部分而非全部。而且，考虑国家重要性和交易成本，我们也不可能与所有国家签署这样的互换协议。
2、不能实现货币的净输出。货币互换是两国货币的交换，货币互换过程中，没有货币国际化所要求的本国货币的单向净输出。没有这种净输出，人民币用作国际交易、储备货币的规模就不可能有实质性增长，人民币的国际化也就无法实现。另一方面，货币互换存在期限，如果到期不再互换，则前面输出的本币需要重新流回国内。
3、只影响外汇储备的结构，不能影响规模增长。通过货币互换，中国可以将未来增加的部分美元储备，转为持有互换得到的“万国货币”。也就是说，货币互换可以调节中国外汇储备的结构，但无法影响外汇储备的数量，对于遏制外汇储备的过快增长更是完全无效。而且，互换获得的“万国货币”，无论是流动性还是稳定性可能还不如美元，因而中国外汇储备的总体风险，无法通过货币互换得到有效的缓解。
将人民币国际化寄希望于货币互换是不现实的。真正的货币国际化，必须基于资本项目自由化的人民币有效输出之上。人民币的净输出只能通过国际收支的逆差来实现。目前中国实现资本项目自由化的条件并未成熟，无论国家综合实力、国内金融市场的深度、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规模还是资本流动的监管能力都有待提高。在这些工作完成之前，人民币国际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货币互换的真正意义在于，它可以减少美元的国际使用——虽然未必真正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但可以起到对美元的某种去国际化作用，因而可以看做是向美国政府和美元投下的一张不信任票。类似互换如果在各国间增加，特别是金砖四国、东亚三强等世界主要经济体之间货币互换规模进一步扩大，将对美元的国际地位产生重大冲击。即使在短期内这还不足以把美元赶下宝座，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威慑美元，迫使美国在实行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方面有所收敛。
令人遗憾的是，过去一年，中国一方面在口头和行动上对美元霸权表示不满，另一方面又不断增购美国债券，在实际上支持美元霸权。这不仅对美国释放了混乱的信号，也丧失了博取外交和经济利益的大把筹码。究竟是政府投鼠忌器，还是对美国仍然抱有某种幻想，值得国人持续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