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给创新冠以坏名声的非华尔街莫属。美国人往往在鼓励科技和文化方面有别出心裁的想法，可却对金融领域的创新充满恐惧。想想金融创新带来的种种灾难，诸如信贷违约互换（credit default swap）、债务抵押债券（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s）和本金不减反增的房贷负摊还（“negatively amortizing” mortgages），这种恐惧的心理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面临着公众的不信任，企业界和学界却仍然不乏勇往直前之士。他们想方设法，希望帮助消费者更安全地借贷、更稳定地积累财富。有的想法可谓雄心勃勃，比如降低房主在当地房市下跌时所面临的风险；有的想法则异想天开，比如麻省理工学院想出这样一个主意：当消费者的银行存款额度很低时，电子钱包就很难打开。 关键的问题是：很难区分这些想法到底是有益大众，抑或自私利己，还是暗伏危险。许多顶尖的经济学家，包括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都曾夸赞次级房贷，称之为美妙的创新。过去的痛苦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因而现在的政府监管部门可能会过于敏感，对金融创新不论好坏，一并通杀。 目前争论的焦点是奥巴马政府提出的所谓“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Agency），该机构将负责审查金融产品的安全性。银行业和主张市场自律的经济学家们反对这一提议，认为政府不能胜任择优汰劣的职能。罗闻全（Andrew W. Lo）是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工程实验室主任，他的高徒们曾研制出一些新异的衍生证券品种，但这些泡沫最终破灭。罗闻全主张由市场来决定，他说：“像其他领域一样，金融技术也有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2.0版本会比1.1版本更完善。” 面对目前经济危机的现状，连许多秉持自由市场理念的经济学家也承认政府监管是应当的。比如，罗闻全就主张政府需要控制那些不能带来社会价值的新技术，并且应主导对金融新技术安全性的鉴定。 不过，有些经济学家则更为激进，他们主张对金融领域的创新应适用“有罪推定”的原则，即这些创新除非可以证明是有益的，否则就认定它们有百害而无一利。知名财经博客Baseline Scenario的作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师西蒙·约翰逊和詹姆斯·夸克在今年夏季刊出的《民主》（《Democracy》）中指出，创新常常使金融交易事倍功半，甚至极具破坏力。他们指出：“在考量一项金融创新时，应该首先假定创新的成本是巨大的……因此要衡量创新带来的利益能否抵消成本支出。”这两位专家支持成立“消费者金融保护局”。 耶鲁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席勒的主张也许更为行之有效，他认为政府可以承担起引导创新的职能。作为凯斯-席勒房价指数（Case-Shiller home price indexes）的创始人，席勒曾经敲响过科技股和房市泡沫的警钟。他支持建立“消费者金融保护局”，但也担心监管职能会被滥用。他所创立的MacroMarkets公司今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推出跟踪房价的衍生投资工具时，曾受到监管部门的重重盘查，使他感到非常沮丧。 甚至那些看起来有利于消费者的产品和服务也因为监管而变得复杂起来。比如，储值借记卡让没有支票账户的人也能够进行电子支付，从而避免随身携带大量现金，但监管部门却对此颇有微词，因为消费者必须为方便付出代价，即高昂的服务费。但另一方面，旨在减低服务费的创新也遇到了障碍。近来流行起来的个人对个人借贷（peer-to-peer lending）通过网络为小额借贷双方牵线搭桥，从而使借款方能够避免银行收费。那些经营个人对个人借贷的公司，诸如Prosper、Lending Club和People Capital在2008年几乎被扼杀，因为监管部门要求它们以证券的形式重组贷款，并且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注册。这些公司只能在抗争中艰难前进。 创新的作用有时难以评估。位于加州山景城的Progress金融公司使用其西班牙语名称Progreso Financiero经营，面向加州的西班牙裔低收入客户进行小额短期贷款，其办公地点常常就设在超市和其他便民场所。加州限定他们的贷款实际年利率在36%左右，其中包括手续费，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不过公司首席执行官詹姆斯·古铁雷斯说，利率限制阻碍了行业的发展。他指出，像他这样的公司，竞争对手是那些从事发薪日借贷的公司，这些公司的实际年利率可以高达400%。
无论是政府还是私营企业，很少有人能像罗斯福总统的智囊团那样在大萧条年代表现出高瞻远瞩和大气魄，社会保险和联邦存款保险就是在那时创立的。耶鲁大学的席勒教授有些变革性的想法，可以保护消费者免受不必要的风险，可是没有多少人对这些想法表现出兴趣。他的一个设想是“房产保险”——如果你所在的地区房价下跌，你就可以获得赔付，不论你自己的房产是否跌价。另一个想法是把房产分期付款和收入联系起来：如果你所在行业的总体工资水平下降，那么你的分期付款额度就自动下调（不论你自己的工资减少与否）。 席勒认为，政府应该出资研究消费者金融项目并建立多种新的指数体系，这样就可以追踪这些指数，创建新的金融产品，比如把房产分期付款和收入联系起来。虽然与席勒观点相左的大有人在，不过让政府介入来扶助金融创新，恐怕是前进道路上最明智的选择。 作者：彼得·科伊（Peter Co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