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商人看到货物被顾客买走时都会感到快乐,而孙鹏看到自己售卖的商品被买走时却像把孩子送人一般不舍。开手绘鞋店的他认为:“我卖的不是‘鞋’,而是‘手绘’,更是‘心绘’——用心画出来的手绘鞋是有生命的。”
“有的时候我就想:我可以不卖这些鞋吗?”孙鹏抱着一双鞋若有所思地说。坐在电脑旁的女友郝爱霞道出了他的心情:“每卖出一双鞋,他都很矛盾。能卖掉这些鞋,说明它们是被认可的;但我们画每一双鞋都是很用心的,卖掉它们,就像把孩子送人一样,挺舍不得的。”
让孙鹏如此不舍的是他和女友开的这家名叫“的色吧”的小店中的手绘鞋。门口那极具前卫感的标牌上写有小店的名字,下面还有两行小字解释“的色”二字的来由:“我们主张‘着色’的时尚”,“着色时尚=得色=的色”。
不过,更多的人看见他们的标牌脱口而出的是句带点儿东北味儿的话:“得瑟。”招牌下的这间不足20平方米的“的色”小屋的确很“得瑟”:一开门,屋中便会涌出许巍的《蓝莲花》;屋顶,涂鸦而成的“蓝天”上漂浮着数朵“白云”,两人还打算在地上画些绿草以及绵羊的俯视图,因为这让他们想到家乡内蒙古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种辽远的感觉让他们能更加自由地创作。
店内的每一双鞋上的图案都是他们独立创作完成的。正因为每双鞋都精工细作,两人每天所画的鞋数量有限。以至于“的色吧”刚开张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跟前任租户商量:“您的东西能不能留一些先在我们这儿摆着?等我们的货多了您再拿走。”于是,他们画一些鞋,对方撤一些货。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对方才“清场”完毕。
手绘鞋是在纯色成品鞋的基础上,在鞋面上用专用的手绘颜料绘出精美画面的鞋子。一年多以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刚刚离开798的雕塑工作室的孙鹏接触到了这个新生事物,并开始尝试着进入这个陌生的市场。
起初,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画了几双鞋,摆起了地摊。谈起这段练摊往事,孙鹏笑了:“那儿的城管比较‘仁慈’。只要白天别给人家添乱,晚上走的时候把东西收拾利落,别人下班以后的时间,在那里摆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当时,很多人对手绘鞋还很陌生,认为画上去的东西容易被洗掉。为了消除顾客的疑虑,孙鹏不但穿上自己画的鞋出摊,还一遍遍地向别人解释:“这个真的不掉色。”
许多顾客被孙鹏的画功征服,成了他的“粉丝”。买过一次觉得好了,以后还会专程赶去找他买。倘若那天他刚好没有出摊,以后再去找的时候还会问他前几天怎么没来。
尽管用这种方式积累了不少“粉丝”,孙鹏对这种漂泊的生活和原始的经营方式并不满意。别人一说起他,都是到某条街的某根电线杆下面去找,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另外,如果有顾客要求当场绘制,从构思、到落笔、再到颜料干透,这个过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摆地摊的时间毕竟有限,周围的嘈杂氛围也不利于作品的完成。更重要的是,热爱艺术如同热爱生命的他,一直希望拥有一个能静得下心来搞创作的环境,希望创出自己的品牌,希望他的手绘鞋等作品能带着融入他作品风格的LOGO走遍大街小巷……
爱霞是他的大学同学,此前主要做室内设计。对于孙鹏的想法,爱霞十分支持,不仅出了不少好点子,还辞了工作,跟他一起做手绘鞋。爱霞的母亲以前是做纺织品质检工作的,老人家为如何把住鞋的质量关出了不少好点子。就这样,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就在人们都沉浸在60周年大庆的欢乐气氛中时,“的色吧”终于正式开张了。
此时,手绘鞋市场较一年前成熟了不少,孙鹏不必再为是否掉色而多费口舌了。但与此同时,市场的竞争也较一年前激烈了许多。
在网上输入“手绘鞋”三个字,搜到的结果,数量颇为可观。然而,其中不少成规模的手绘鞋生产商的做法,都是用流水线来“制造”鞋。在这种流水线上,绘制一个图案被拆解成多个步骤,有的人专画大样,有的人专管染色。走规模经济之路的这种做法,提升了产量,降低了成本。然而,这样的鞋大多是千人一面的,图案中很难融入绘画者自己的艺术感受与创造。
“跟他们不一样,我们不批发。”爱霞随手拿aihuau.com起货架上的几双绘有寒梅图案的鞋,“有的人问,我们的鞋是不是那样做出来的?我就拿几双图案相似的鞋给他看。比如说,都是梅花,枝干的疏与密、曲与直,还有花朵的数量与位置,都会因为创作时的艺术感受不同而有一定的差异。无论是哪一双,穿出去都不会撞衫。”
“我卖的不是‘鞋’,而是‘手绘’,更是‘心绘’——用心画出来的手绘鞋是有生命的。”孙鹏接着爱霞的话说,“顾客想要什么图案的鞋,只要说出自己的构想,我们就可以当场制作。每当他们看到我们的确是在用心地绘画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作品的艺术与用心拥有足够自信的同时,孙鹏不得不直面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搞营销和搞艺术毕竟不是一种思路。有着相似艺术背景的人,或是不屑于做这种很寻常的小东西,或是不看好这一市场。在经营方面新手上路的孙鹏该如何经营这些爱作呢?
孙鹏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艺术的天赋虽有差异,艺术的成就却与后天的努力密不可分;搞经营,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系统学习,孙鹏就边学边做:
起初,进的货以单薄的帆布鞋为主,样式也比较单调。随着气候转凉,这种鞋销路不畅,他在进货时就增加了一些保暖性能好的鞋,在照顾到季节差异的同时,也让鞋的样式丰富了不少。
看到很多年轻人喜欢DIY,他就设立了一个新的经营项目。如果有想自己动手的,店里可以提供纯色鞋和颜料,只需少量的费用,顾客就可以自己画出一双绝对独一无二的鞋。
他还专门留了一些格子用于招租。终于拥有了可以尽情挥洒的空间的他,也想为和他一样怀有艺术梦想的人提供一个走向市场的机会。
对于“的色吧”这种小店模式与大店模式的优劣,孙鹏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感悟。小店的魅力不仅在于能提供真正的一对一服务,更在于那种轻松的友人之家般的氛围,由此带来的舒心与温馨的感觉是大店难以与之抗衡的。他相信:只要把小店开出特色,把优势发挥到极致,就一定能成功。
“这段日子我学了不少东西,很多事都正在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做。到明年年初,估计就能完全走上正轨了。”孙鹏给自己定的这个目标时间,也是“的色吧”门口的北锣鼓巷道路改造完成的时间。孙鹏曾经走过的道路和门口的那条路,或许都如同许巍所唱的那般,用不了多久,就会“穿过幽暗的岁月”,见到那朵“永不凋零的蓝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