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兼职和打零工的经历,是我所受教育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这些工作具有某种坐在教室里根本体会不到的真实感。它们帮助我学到了职业道德的重要性、学会了独立,也使我认识到,现实世界中的许多工作场所有多么艰苦。
我担心,21世纪的青少年中有这类经历的人太少了,因此他们无法那么全面地发展自我。
我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的一个复活节,我在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后坐在浴缸里。当时,我在一个小型制造车间打工,任务是从早到晚地翻转车床上的金属杆。上班第一天的下午5点,我的手已经起了水泡、磨掉了皮。
虽然我读的是公立学校,但我的成长环境非常舒适,从来就没做过像样的体力活。开始打工那周的周末,我领到了一个带玻璃纸窗口的信封,里面装着作为薪水的现金,约有40英镑。凭自己的努力赚到那些钱,为我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我感觉自己几乎是个有钱人了,而且也已长大成人。
以前每个圣诞节,我都会担任村子里的临时邮递员,帮忙发送每到那个时候就会如雪片般寄来的包裹和贺卡。由于那时还没有互联网和手机,因此作为保持联络的一种途径,英国皇家邮政(Royal Mail)要比今天重要得多。你必须很早就开始工作,但一般到了午饭前后就能把当天的任务完成。
最糟糕的情况是下雨。碰上雨天,你还是得完成任务,即使那需要花上四个小时。干到最后你会浑身湿透,你的邮件也好不到哪儿去。记得有一天,我真想把许多邮件一扔了之,但随后我又提醒自己,那么做是一种严重的犯罪。
每次开车路过曼哈顿第八大道上气势不凡的邮政总局,我都会想起冒雨辛苦工作的邮递员。邮政总局门前题有这样一段鼓舞人心的文字:“无论雨雪炎热,还是漫漫黑夜,都阻挡不了这些信使迅速完成指定投递任务的脚步。”
我做过的另一份暑期短工是在一家制药厂制造润滑啫哩。在当时那个年纪,我对人们为何使用这种产品只是一知半解。员工们的胸无大志令我感到震惊。没有人把所从事的工作看作事业:那不过是谋生手段而已。他们脏话不离口——女性员工也不例外——而且大多数人讨厌自己的工作。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以他们为伴。
但我认识到,找到一份从周一到周五都能乐在其中的工作,是充实生活的关键要素。痴迷地寻找一种令我期待——而非惧怕——周一早晨的谋生之道,成了我的一项使命。
在大学医学系念一年级时,我利用假期在伦敦圣玛丽医院(St Mary‘s Hospital)为一位声名显赫的教授工作。他当时正在研究心血管疾病与长期服用避孕药之间的关系。我担任实验室助理,而我的老板有点像个暴君。我的主要任务是分析人体排泄物。那份工作令我打消了从医的念头,甚至连给人打工的念头也没了。
大学期间,我为一家流动迪斯科舞厅担任DJ,在从学生聚会到婚礼等各种场合打碟。有了自信之后,我为自己添置了转盘(Turntable),陶醉于努力工作、玩音乐、结识女孩子和赚钱的组合之中。我意识到,作企业家才是我要找的答案:你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并因付出努力而得到回报。我与几个同伴一起,在当地的一家夜总会经营每周一次的舞场。这桩生意从一开始就实现了盈利。我发现,做生意能给人充分自由,还能激发创造力。
对我而言,假期短工和校外兼职令我学到了人生经验,获得了学校正统教育永远无法赋予的洞察力。我很想知道,本专栏读者的孩子中,有多少人在上学期间还在带薪工作?人数恐怕不够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