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路春给他爸爸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工作辞掉了。
这个在北京国贸当白领的青年,因为舍不下自己在大学里办的送盒饭工作室,最终选择了自己创业——当宜客公司的CEO。他爸爸没怪他:“你选择自己喜欢的,树立好目标和信心就好,路再长还是要自己走。 ”
万幸,叶路春的父亲在家乡重庆铜陵就是一位商人。在过去的几年里他给了儿子最大的支持:精神上的,还有经验上的。
和许多父母不同,他没有苛求儿子,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叶路春和四位同学创办的校园盒饭公司——宜客,就是因为几个合伙人毕业时,家庭希望他们做稳定、体面的工作,而一度濒临崩溃。
鸡腿哥传奇
2006年5月,一个通货紧缩的时期,超市里盒装的排酸后臀尖六块多一斤,那会儿搞餐饮业再合适不过。
人大校园地处中关村的繁华地带,夜幕降临之后,东门外会出现卖各种小吃的小贩,有的人还能混进校园,在楼下叫卖,不过无论哪个小贩都难以上门贩卖食品。但是学生能。
叶路春借鉴了上海交通大学蛋饼网的创意,决定在校园里送夜宵。
他和四个同学每人凑了400元启动金,租服务器、买域名,懂技术的同伴就负责设计页面。 在那年的五一长假,他们抱着百科大辞典翻了三天,挑出了“宜客”——便宜、方便顾客。
宜客有浓重的勤工俭学色彩:叶路春跑到学校附近的小市场买来大红纸,用毛笔写广告。写好后,五人跑遍校园,宿舍楼下挨个贴。
“红纸显眼,宣传成本低,但效果非常不错。”叶路春兴奋地说。
他骑着自行车将人大附近的小吃店挨个吃一遍,最终确定了麦香炸鸡腿。时间一长,他们在校园里走,有人就会叫他们“鸡腿”。
这并非叶路春第一次从商,大三的第一个学期,他和同学张鹏波到五金批发市场,每把一块八的价格批发了500多把锁。新生开学那天,他们就挨个到宿舍向新生兜售。
“一开始也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你推我让的,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进去了”。
他们以每把三块五、三把十块的价格卖给新生。最后剩下三把时,叶路春不愿再卖,想留下纪念,张鹏波坚持说卖。
当晚上十点多,当最后一把锁从叶路春手中被买走时,他们把当天卖的所有钱都从口袋里摸出来,倒在教学楼前的长凳上,大笑着数钱。兴奋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哇哇乱叫:“发了发了!”
路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和椅子上的钱,叶路波开玩笑地说:“刚打劫来的!”
许多人从这两个从事原始积累的资本家身边走过时小声念道:“疯子!”
校园快餐小老板
宜客的生意没有卖锁那么顺利,因为伙计都是学生,人人都要期末考试。期末复习的人容易饿,想吃夜宵的时候,叶路春们也在复习。到2006年6月28日,他们每天有140个订单,但是大家都在复习,只好暂停业务。暑假没生意。下学期开学时,老客户流失了,等于重新开始一个买卖。
2006年的冬天,卖掉渣饼的供货商搬走了,这个伴随宜客一直畅销的夜宵产品被迫下线,宜客的生意大受影响。
2007年3月新学期的开始,宜客有了规模,叶路春这时候不光要接单,还要担任客服——联系电话留的是他个人电话,最多的还是顾客投诉。
一次,供货商用了锅底的米饭给顾客,那天下雨,送到顾客手中时已经凉了。顾客一气之下,就把米饭的照片放到了“天地人大”BBS上,这对叶路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那段时间他像得了电话恐惧症,一躺在床上就感觉电话响了。做梦嘴里都念叨着说“对不起”跟顾客道歉,宿舍哥们都笑他。
人手少的时候,叶路春除了接电话下订单,还要跑出去送盒饭。他淘了一架二手人力小三轮车,电瓶的太贵,他买不起。
快毕业的时候,宜客和叶路春都面临着一次抉择。
抛下这个生意,叶路春舍不得,但几个人找工作找得都不错,谁又愿意放弃工作当快餐老板?
两位同学退出了,因为家庭的压力。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坐在明亮的写字间里穿套装上班。叶路春最后选择了辞职,他的工作是一家人力资源公司,待遇不错,但是宜客于他有更重要的意义。
辞职卖盒饭
“亲眼看着宜客在一步步成长,不想它就这样没了。”辞职后,叶路春招集宜客成员召开会,提出谁来承担宜客,就拿65%的收入,话音落下,却没有回声。
最终,叶路春站起:“我不忍看到宜客就这样没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也太失败,供货商为了我们拆除了店铺,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受苦,我们对不起人家……”
第二天鸡腿哥蹬上三轮车开始送盒饭。他说,自己要从头再来。
那一阵他偷偷潜入附近的写字楼发彩页广告,被轰出来。看见送快餐的伙计进了哪个公司的写字间,他就等同行走后,进去找里面的白领们说:“订我的,我的好吃,更便宜……”
当然糟了不少白眼,许多时候直接被轰出门外,不过也确实有人改订了他的盒饭。
鸡腿哥的生意越来越好,连奥组委发布志愿者制服的新闻发布会,都吃他的盒饭了。2009年年初,积攒了一点资本的他在人大东门外的文化大厦地下一层开了一家实体店,除了卖快餐,还有果汁小店和咖啡专区。
尽管每周三次电话请教经商多年的父亲,叶路春还是会有点小失误:店面在地下一层,后厨垃圾无法解决。叶老板和员工一起骑着脚踏三轮车(他还没有买电瓶),把垃圾丢在十里地之外的垃圾处理中心,连续来回三次。
那晚下大雪,在零下十几度的风中,“回来后已十二点多,没有戴手套,手冻的像馒头。”
最难的时候,他就翻那本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
“克里斯多夫心里,始终存在着两个灵魂:一颗是受着风雪吹打的一片高原;另外一颗是威震着前者的、高耸在阳光中的积雪的峰尖……”
今天,叶路春和他的宜客盒饭也早在北京海淀区一些大学和写字楼中小有名气,营业额从最初的月均千元,上升到如今的二十多万。
叶路春不用再蹬三轮倒垃圾了,但他仍然很忙,每天十点在店里吃晚饭,小碗面条,汤里有一点肉。他的手机仍然不断地响。
他下一步目标是,开连锁店,卖营养餐。来源:新世纪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