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快递业观察
区域承包制让月入数万并非神话 江西人姚冲有讨巧的吃苦耐劳精神，在上海时不时拥堵的交通状况下，他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在中国这个价值数百亿元、并且逐年呈爆炸性增长的快递行业中，姚冲是产业链中最底层的一员。 五年前，退伍军人姚冲到上海打工，成为当时申通快递公司的一名快递员。五年里，姚冲从申通辗转到了韵达，他与同样来自外地的妻子结了婚，并有了两个儿子。如今他居住在上海长寿路附近的出租房内，一家四口在上海的月均支出在一万元人民币以上，他的妻子并不工作。 一些快递员披露的收入状况，正在颠覆人们对体力劳动者的“刻板印象”。根据《华尔街日报》今年早期的报道，中国大城市里那些专门跑高档写字楼的快递员平均每月收入能超过950美元（约合人民币5912元），比工厂工人200美元至650美元的收入高多了。并且写字楼的订单流量很大，货物递送也方便快捷。而刚刚过去的“双十一”，“深圳快递员月入2万很正常，8万也见过”一类的新闻，更是再一次让众人跌破眼镜，一些淘宝卖家聚集的区域，成为快递员心中的“风水宝地”。 谈及收入，姚冲说，我们干的都是体力活，赚得再多也是辛苦钱。从刚来上海时拿1800块底薪，到如今在上海静安区某写字楼林立的街道“做一些承包”，姚冲的快递员身份并没有发生变化，生活和收入却有了质的飞跃。 双十一不赚反亏 姚冲从事快递员的五个年头，恰是淘宝网发起“光棍节”购物狂欢的五年。 随着越来越富裕的中国消费者开始热衷网购，电子商务近年来在中国内地呈爆炸性增长之势。据弗雷斯特研究公司(Forrester Research)统计，预计未来几年中国网上销售总额将超过美国，有望从去年的1694亿美元增至2016年的3561亿美元。同期，预计美国网上零售额将从2260亿美元增至3270亿美元。 而与之带动的是中国快递业务的飞速发展。根据国家邮政局18日发布的统计结果，今年11月11日至16日，全国快递业务总量为3.46亿件，超过了之前预计的3.23亿件，比去年“双十一”期间增长了73%。快件单日最高业务量出现在11月13日，为6517万件，比去年增长85%。 几亿人参与的购物狂欢，对于姚冲们来说，热闹之后是长达10天左右的“繁忙”效应。不过除了忙一些，“双十一”当天与他以往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早上6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在6点半至7点之间到公司分货，“做我们这行的，早上都甭想睡懒觉，去晚了会耽误大家分货。”随后就是骑着电动车走街串巷派件、收件，一般在中午12点吃饭，忙的时候或许到下午2点，晚上8点左右回家。 今年双十一，姚冲多雇了一个人专门帮忙派件。这是几年下来的经验，不过这几天他自己一个人还是每天要派200多个件。“件不派完，留在第二天就更派不完了。”姚冲在“双十一”过去的第一个周末上午对时代周报记者回忆，其间时不时有人打电话来请他去取件，他与对方商议是否可以下午取件，“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有人能够理解你，有些人也未必理解你。我因为雇了人还好一些，有几个中通快递的朋友，这几天每天晚上都11点多才收工回家。” 如果按照公司给快递员的“定价”，每派送一个件快递员可以收入7毛左右，每天200个件能够给姚冲创造的收入是140元，不过他给临时雇佣工的派件价格是1元一件，所以他说自己亏本了。
根据姚冲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一个普通的快递员收入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一般的快递员底薪在每月1500-1800元不等，每派一个件的价格是6-7毛，每收一个件提成7%-10%。这一说法，与百度“快递员”贴吧里各地快递员对自己收入的披露基本一致，该贴吧月活跃用户为2万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双十一’赚到钱，像我们这些不做淘宝客的，根本只有派件的压力，亏本也得把件派完。”在姚冲看来，快递员最终的收入还是看个人，“有些人做了好几年还是每个月拿3000多块，有些人几年做下来承包了大的区域，一年赚几百万。” 实际上，姚冲所说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双十一’赚到钱”已经成为整个快递行业的注解。根据媒体资料披露，今年国内主要快递企业都下了“血本”，投资新建、改造分拨中心300余个，新增干线班车2500辆，新增航空日均运力800吨，同时还增加了国内各区域间的铁路运力。中国快递协会秘书长兼常务副会长李惠德此前表示，为备战“双十一”，仅硬件方面的投入每家均在10亿元以上，总体破百亿元。许多快递公司“用资本换市场”的动作越发明显，为抢市场份额放弃利润，让不少快递公司在“双十一”物流旺季不赚反赔。 “承包制”的利与弊 地理位置很大程度决定了一名快递员的收入。写字楼和淘宝卖家聚集地是能够为快递员提供业务的主要来源，因为收入的组成部分里，收件7%-10%的提成最为可观。同时，“四通一达”内部层层“承包制”，正在让“收件收入”的可观程度进一部扩大。 “四通一达”是申通快递、圆通速递、中通速递、汇通快运、韵达快递五家民营快递公司的合称。根据资料披露，2012年时，“四通一达”五家公司总的从业人员是21.6万，年销售额近300亿元。 根据姚冲的说法，“承包制”让像他这样的“头脑活络”的快递员受益。承包区域，可以是一座写字楼，也可以是一片工业区。以他所在的静安区某条街道为例，3年前向区域老板承包这条街道韵达快递业务的费用是20万元，承包后可以“终身”拥有该条街道的快递业务，并且享有公司快递收发网络，而这个承包费到今年已经翻了三番。不过，姚冲并没有一次性“终身”承包，他每月向上级老板（加盟商）缴纳3000元管理费。 至于利润，以收取重量为1公斤的快件为例，成本5元（单子2元、派送费1元、发货费1元、其他费用1元），一般收取客户10元，姚冲这样的小承包商可赚5元。同时快件重量越重，还需要多收费用，标准是6.8元/公斤，而承包支付成本只有1元/公斤。另外，上级加盟老板会支付每件6-7毛的派件费用。 姚冲去年的年收入在20万元左右，他对此表示“并不满意”。今年“双十一”，一个流传在江浙沪快递员之间的“大新闻”，是浙江桐乡的一位淘宝“尿不湿”卖家，在11月11日当天发件5万票。“即便按照平均每票20块钱来算，你想想那个快递员一单收了多少钱？100万啊！这还不算他其他的收入。”而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深圳快递员月入8万”新闻，依着姚冲上述的逻辑，也成了“完全可能”。 正是行业内这样的“大新闻”，支撑着“干着体力活、赚着辛苦钱”的快递员们“做一行爱一行”。一些有门路的人甚至开始通过关系争取承包淘宝卖家聚集的区域。在众多淘宝卖家集中的上海闸北区，刚刚入行的快递员们人人希望能够被公司分配到这个区域，而相应的各级承包费用在该区域也水涨船高。 不过“承包制”下，快递员对“收件”业务的偏重也导致了一些问题。去年，在接到客户投诉后，中国邮政部门以邮件丢失、“野蛮分拣”等违规操作为由，注销了116家快递公司的经营许可证。去年10月，中国南方航空公司一架航班落地后，一个装有防风火柴的包裹突然起火。根据当时媒体报道，在那架飞机上还发现了两个快递公司托运的另外两件违禁物品。合肥机场警方也曾公开表示，有关部门去年11月查获了若干枚炮弹壳，一家快递公司当时试图将这些炮弹壳通过民航托运。 与之对应的最常见的问题是消费者对快递员派件“随意乱丢”的投诉。根据姚冲回忆，他在去年遭受客户投诉“丢失”了一票件，根据公司的规定文件丢失赔款500元，物品丢失赔款1000元，“不过真实的情况，一般也就赔偿快递费的3倍，因为客户的东西不值1000块让我们赔1000元，显然是不现实的。”姚冲承认工作中一些“随意乱丢”快件的情况存在，“毕竟有时候我们也太累了”。 “全国所有的快递公司，除了顺丰，都是承包制。虽然大家都说顺丰的快递员收入高些，而且还有五险一金，但我们其实并不太愿意到顺丰工作。他们公司的规定太多而且严格，压力太大。顺丰在写字楼里的业务或许有一些优势，但是像双十一的淘宝业务，他们根本没有优势。你看江浙沪“四通一达”的邮费一般就6-8块，而顺丰要12块……”姚冲说。 更多的挑战，让这个新兴行业正在遭受一些人士的负面评价。京东的首席执行长刘强东便曾经抱怨中国的物流管理十分糟糕；而“双十一”过后，一些专家开始“剖析快递行业乱象”，官方媒体如新华社，也呼吁“不能让“双十一”导致“揠苗助长”快递业”。 在一片闹哄哄中，根据世界银行去年发布的物流基础设施排名来看，中国排名第二十六位，比韩国落后五个位次，刚好排在土耳其前面。排名第一的是新加坡，美国排名第九。显然中国快递业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