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省蒙阴县的这座大山上,种着一种特别的桃子,2007年9月8日记者去采访时,正赶上桃子成熟第一天采摘。
公茂田:“它熟了就这样,都自动裂开,皮一晒做饲料用,好多人看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这个东西都裂开口了,都问了,前两年都说这是什么东西?”
公茂田的桃子一成熟就会裂开口,果肉还不能吃,可他却把这桃子当宝贝一样。现在这种桃每公斤能卖到40元,他一个也舍不得漏掉。
公茂田:“你把顶上高枝上的都摘下来,一颗颗摘完往上赶,不裂口的先不摘,把它都摘干净,别劈了树枝。”
工人:“我知道。”
公茂田等来今天的丰收着实不易,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苦熬了八年。他没想到,当初一个偶然的机会引种了桃树,他的后半生都被彻底改变了。
公茂田生长在沂蒙山腹地--山东省蒙阴县岱崮镇,1990年他和妻子承包了荒山--獐子崮,种植油桃、杏、樱桃等果树,一年有五六万元的收入。1999年11月,公茂田到陕西杨凌参加农业博览会,一种从没见过的桃子让他眼前一亮。
公茂田:“你看现在这个品种,摘下来以后就是这个样子,这个用牙一咬,就开了。”
记者:“吃里面的果仁?”
公茂田:“这个仁在里边,你看这个仁多大。当时看了以后,我就看这个东西潜力太大了。”
记者:“大在哪?”
公茂田:“它因为是干果,它不愁卖。
公茂田看到的是扁桃,又叫美国大杏仁、巴旦木,果仁晾干加工后作干果食用。扁桃原产地是美国加州,我国目前90%的扁桃需要进口,未经加工的扁桃仁每公斤价格就达到40元,市场潜力巨大。
山东是产桃大省,仅蒙阴县就有近40万亩桃子,但都是鲜食品种,公茂田觉得
作干果的扁桃价格高,保存期长,销售风险更小。他咨询了一些懂行的人,发现扁桃很适合蒙阴县多山多丘陵的地形。
蒙阴县果业局副局长:“扁桃它比这个鲜桃的适应性要强,耐瘠薄抗干旱,适合青石山区和沙石山区栽植。”
1999年12月,公茂田从陕西引回了200多根扁桃枝条,每根3元钱。2000年3月,他在自家其它品种的老桃树上进行了嫁接。
公茂田:“就把我们的老桃树树头一割,你看当时嫁接的地方还有,这就是当时嫁接的部位,这个地方一个、这里一个,那里一个。”
记者:“下面是老桃树?”
公茂田:“原来这个地方这是一种美国油桃,把它改成扁桃了。”
公茂田全部采用了这种改接换头的嫁接方法,每棵树嫁接了四五个枝条。 2000年5月底,一场暴风雨突然袭来。
工人:“七到八级的风,呼呼的,树都被刮歪了。”
公茂田:“嫁接那个地方愈合得不行,一刮就从嫁接处折断了。”
暴风雨把公茂田二个月的心血冲得一干二净,看着刮落的枝条他又心疼又着急。2000年底,倔强的他不声不响又去了陕西,这一次引回了2000根扁桃枝条。
公茂田:“就不在老粗树上嫁接了,在小侧枝上嫁接。你看这个接穗差不多粗,应该选差不多粗的,这个口和这个口对齐了以后,掺起来,这样没有疙瘩伤疤也小,所以风再吹都不要紧了。”
公茂田还根据桃树大小增加了嫁接枝条,最多的一棵树嫁接了80根。2002年9月他的握住扁桃终于结出了果实。经过两年小面积试种,2004年11月,公茂田决定租地扩大规模。经过考察他发现,桃曲镇野老峪村有160多亩水蜜桃园,因为品种不好,每亩地净利润只有五百元左右,他决定立即租下明年开春就嫁接,他给出了每亩地每年600元的租金。
村民:“都算算这个帐合适,腾出来我们去打工。他开发吧比我们种这个效益大,我们种不如他这个效益大。”
把桃林包出去,不用费力还能拿到比以前更多的钱,村委会征求村民意见得到一致通过。三天后,公茂田兴冲冲地拿着合同来到野老峪村,却被告知合同不能签了。
村民:“有人找村委,说那我这不行,我这得加钱。”
原来有的村民看公茂田租地心切,一寻思又反悔了。
村民:“都寻思他有钱,多要两个是两个。”
有人提出加价,其他村民也跟着要涨钱。公茂田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为了尽快谈妥,他马上把租金加到每亩地每年800元。几天后他修改了合同再次进村,他万万没想不到这次合同还是没签成。
村民:“租金谁不想高,他有钱,谁不想高点,都想高点。”
村民再三爽约,公茂田满肚子火又不敢发,急得直跺脚。他三番五次进村做工作,可他越着急村民越想抬价,拖了一个多月地还是没有租下来。眼看着地再租不下来就耽误嫁接了,公茂田寝食难安。情急之下他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公茂田:“通情达理的那些人一个总合同,那些要求条件高的,就单独给他写了一个小合同,一家一个小合同。”
谈妥一家就签一家的合同,村民谁也不知道别家的价码,用这样的方法公茂田终于把地租了下来。随后他在其它乡镇又租了40多亩地,加上原来包的山仅地租一年就要20多万元。为了节省资金,他引种条时多方打听,得知新疆的扁桃枝条才1、5元一根,就从那里引回了10万根,嫁接了300多亩扁桃。
记者:“你都自己炒菜啊?”
公茂田:“这山上有豆角,我自己种的芹菜。”
记者:“为什么你炒菜?”
公茂田:“我炒的菜比较香。”
记者:“比他们工人炒的还好吃?”
公茂田:“他们都不舍得放油。来晚没菜了,拿饭就行了,快。”
这些工人是公茂田从附近村子招来的,手把手教会他们管理技术后,他就在三个基地之间来回跑。他盘算着这些扁桃结果后,按亩产100多公斤算就有近100万元的收入。他憧憬着扁桃满枝的丰收景象,耐心地等待着冬去春来。2006年3月中旬公茂田发现,扁桃到了花期却没开花,有的叶子还枯萎掉落了。
公茂田:“桃树一掉叶子就完了,也不死,它再冒二芽,二芽它就不结果了。”
工人:“结果新疆这个品种,它就一直没有结。”
从新疆引来的扁桃因为气候不适宜,95%都没开花也没结果,公茂田做了一年的美梦被彻底打碎了。
公茂田:“我当时看了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就心慌。要是说把自己的肉割一块去,也没这么难受,没法形容那个心情了,比割自己的肉还难受。”
此时公茂田已经投入了几十万元,租地的合同一签就是六年,几百亩桃林也全被嫁接成了扁桃,如果就此不干很难收场,可重新投资冒险继续下去,也不能稳操胜券。
公茂田:“心里反正非常难受。”
记者:“你在想什么?”
公茂田:“不说了。”
公茂田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这让一直默默支持他的老伴很心疼。
公茂田的妻子:“非常难受,当时我都掉了泪了,年龄也到了50多了,咱就别干了。”
是退缩还是前进,公茂田左思右想,夜不能寐。最后,他还是决定孤注一掷东山再起。
公茂田:“再苦从来不后悔。我想人一生干成一件事,必须干成它,我要想干的。”
公茂田开始四处借款,以前因为开发荒山他曾是县里树的致富典型,还被选为省市政协委员,现在却要陪上笑脸说尽好话,这对于他这个要面子的人来说太难了。
公茂田:“你要面子,当时为了事业你没法要面子。为了创业当过孙子的时间是太多了,当孙子的辈是最小的辈。”
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2006年公茂田只重新嫁接了100亩扁桃。为了节省开支,他清退了一部分工人,体力活都和老伴亲自上阵,生活标准也降到了最低。
工人:“有咸菜就可以吃饭了,有时候忙的吧,一天吃两顿饭,确实我们挺感动,他真不容易。”
2007年3月,公茂田欣喜地发现扁桃开花了!辛苦种了八年,折腾光了全部家当还欠下了外债,这100亩扁桃是他惟一的指望了。他像呵护孩子一样精心照看,晚上也要巡山,生怕有半点闪失。2007年4月,他从天气预报里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公茂田:“那个寒流特别多,一次次的,大概是预报了三次吧。那个时候花都败了,那个时候最怕影响结果。”
公茂田想到了一个主意,用柴草和木屑点火生烟给桃树加温。这个方法以前他种别的果树也用过,但对扁桃管不管用他的心里也没底,如果这次再出事他就彻底完了。公茂田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最后他的扁桃顺利抵住了寒流。
2007年9月,公茂田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他的扁桃收获了,总产量在3500公斤左右。潜心八年种植扁桃,他的事也吸引了当地媒体前来采访。这些人是从临沂市区来的,公茂田让她们亲手采摘,每公斤扁桃卖到40元。
公茂田:“回家以后剥开,这个用牙一咬。”
游客:“这样,这个是两个仁的,双胞胎。挺脆的,反正感觉挺有嚼劲的,挺好吃的。”
游客:“原来没吃过这个,这种东西是一个比较新鲜的东西,没大见过。”
原来还没结果,公茂田就提前在网站上做了宣传,不用出门他就把扁桃卖掉了。看到公茂田种植成功,当地有些农户打算引种,不少外地人也前来参观。
参观者:“现在这种桃数量很少,市场很大,价格又很贵,所以这个发展前景很好。”
2007年春天,公茂田又嫁接了360亩扁桃,预计明年产量在3万多公斤,价值100多万元。他知道自己和老伴离收获的季节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