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多月来,每隔三四天,湖南省醴陵市江源村的荣虎都和员工一道,将这些将即将出售的山鸡追赶十多分钟。
荣虎:“我们自己有一套方法,出售前一个月左右,增加它的运动量,增强它的野性,跟人一样的,要运动运动,不要它那么肥,把它的脂肪降低。”
荣虎又用一只山鸡做示范,现场讲解了山鸡变瘦的益处。
荣虎:“你看,这个鸡,它的肚皮像一把刀,保持了山上原有那个山鸡的野性。”
记者:“肉都没有好什么好。”
荣虎:“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瘦嘛,就胆固醇少,油腻很少,肉质鲜嫩。”
记者:“你卖多少钱一只?”
荣虎:“最低也是70元钱一只。”
荣虎之所以底气十足,是因为他如今养殖山鸡的年收入达到100多万元,成为当地名副其实的山鸡大王。可在村民的印象中,他做事总是那么诡秘。大家觉得追赶山鸡,山鸡会受到惊吓遭受损失,他却出其不意地用这个方法给山鸡减肥,反倒提高了山鸡价值,每只减过肥的山鸡卖到了70元钱,比市场上高出10元钱。单此一项每年就多收入了10多万元。
可是,就这么一个风风光光的人,4年前却是另外一番境况。他因赌博输掉存款和汽车,四处躲债,完全是一个被人鄙视的漂泊浪子。
兰爱平:“2元钱一包的烟,人家都不不肯赊给他,生怕他他没有钱还,因为他欠了太多的债。”
荣虎的朋友 兰志高:“荣虎天天埋在赌博里面去赌,还劝我去赌不赌。”
那是2003年的2月,正值年关,荣虎的两台汽车这一年给他挣了10多万元,好赌的荣虎悠哉乐哉,邀约几个朋友一起赌博。
荣虎:“6万元钱不到20分钟就输光了。”
要捞回6万元钱的话,就必须下更大的本钱。荣虎把一张15万元的存单押上去,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又输光了。这时的荣虎失去了理智,捞本心切的他又把两台汽车押上去,还是有去无归,输个精光。
兰爱平:“总是那样的玩牌输钱躲债,欠人家一屁股的债。”
当地公安部门狠刹赌搏歪风,赌搏的人受到相应的处罚。之后,荣虎便四处躲债、流浪,他的妻子则在家开办苗圃园,边维持生计边替丈夫偿还赌债。
兰爱平:“当时欠人家太多的赌债,我说你躲也躲不掉,你跑也跑不掉。”
兰水波:“她自己在家里经营一个苗圃场,辛辛苦苦的经营,帮荣虎还了这么多的赌债。”
转眼两年时间过去了,兰爱平的苗木全部销售到市区的绿化改造工地,收入上百万,不仅帮荣虎还清了赌债,还重新有了存款。荣虎知道后,非常愧疚,更加思念妻子和女儿。他发誓洗心革面,于2005年2月回到老家,承包300亩荒山,发狠养殖了这些山鸡。可当初人们并不相信一个赌鬼还能养这好这些山鸡。
荣虎的朋友 兰志高:“你这个赌鬼,你还想去开什么养殖场呢。”
山鸡养殖场工人 大立:“天大个笑话,你去养鸡,养什么鸡?”
其实,大多数朋友也看好山鸡市场,只是对荣虎不信任而已。而他的妻子则觉得丈夫放弃赌博养殖山鸡是天大的好事,公开支持荣虎养殖了这些山鸡。这一天实在是来得太晚了,她为此期盼了两年。
兰爱平:“我说只要你不赌博了,我就太感谢你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有勇气。”
荣虎:“我老婆当时就说,只要他不赌博,做自己的事业,就是哪怕是他亏了,她也认了,她是这样支持我的。”
有了妻子的支持,荣虎在朋友们面前便挺直了腰板,自信心更足了。
荣虎:“不管人家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是赌也好,不赌也好,鸡场养的大好,不大也好,反正我认准了自己的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荣虎是卯足了劲儿要大干一场。2005年2月上旬,他在妻子的支持下,首先购买了两台孵化机,建起了孵化室,从江西等地大量购进山鸡蛋,当年便孵化3万多只小山鸡,销售2万只,自己喂养1万只。
荣虎觉得,要喂养出高品质的山鸡,首先得增强野性。他在喂养中摸索出了一个独特的饲料配方,按照青草25%、稻谷50%、沙子25%的比例搭配饲料,喂养山鸡。
荣虎:“沙子有助于山鸡的消化。一年要4车沙,四九三十六,整个沙子都要30多吨。”
可是,采用这种仿野生方法喂养的山鸡野性大,经常利用黄鼠狼、野猫等动物夜间侵扰它们时咬破的网洞逃跑。记者采访期间就有上百只山鸡伺机逃跑。
荣虎:“一个晚上就跑了300多只,网子被那些黄鼠狼咬成这样,平均按70元钱一只,就是三七二十一,共2.1万元钱。”
于是,荣虎便住进山鸡养殖场,和工人一道,夜间行动,每晚轮流巡逻三次。
荣虎:“多的时候,黄鼠狼等野兽一个晚上都来咬死我几十只山鸡。加强巡逻,把狗放出去,让它吓唬吓唬那个黄鼠狼,吓跑它们。”
到了2005年秋天,10000多只山鸡在荣虎的精心饲养下长大,可销售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荣虎却按兵不动。
山鸡养殖场工人 兰建民:“他就在家里等,他说等它20天,个把月,一定会有人来买。”
可是,20天过去了,却无人问津。
山鸡养殖场工人 兰建民:“他在我们面前装着不着急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着急。”
荣虎:“再等10天没有客户来,那就没有办法了,那自己肯定要想办法了。”
荣虎的山鸡场离市区不到3公里,市民又喜欢吃山鸡,他认为只要自己的山鸡好,就不相信没人上门购买。可是,他又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客户上门。
荣虎:“第八天的时候,我第一个客户上门了,一下子就拉走了80只山鸡。”
山鸡养殖场工人 兰建民:“我们觉得他以前联系过了,他说没有。”
这个客户真是荣虎等来的,还是另有原因呢?
兰建民:以后才知道,确实是他老婆找的销路,找了她的老同学,销了80只。”
原来,荣虎的妻子是怕挫伤荣虎的信心,才找到她在市区一家宾馆当经理的同学李学文帮忙,上门购买了80只山鸡。可她并没有告诉荣虎,她怕荣虎知道后产生依赖心理。
兰爱平:“他说你做了都不告诉我,我说我怎么告诉你,我告诉你后,你就全部依赖我了。”
荣虎知道妻子的良苦用心,非但没有怪罪妻子,而是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请李学文帮忙介绍客户。
李学文:“我介绍来的熟人,都有二三十个人了,经常到这里来买鸡的。”
慢慢地,当地媒体知道了荣虎浪子回头养山鸡之事,纷纷进行报道,醴陵市电视台记者黄频看到大篇幅的报纸后,还改变了报道计划。
醴陵电视台记者 黄频:“本来就是想做条新闻,一条消息,几十秒钟就过去,但是一看他这个人挺实在,觉得那里规模也挺大,有两三百亩吧,就决定做成一个专题,做了15分钟。”
本来,醴陵人有消费山鸡的习惯,只是荣虎养殖山鸡之事原来知道的人少,知名度不高才造成尴尬局面。媒体报道,对荣虎的山鸡起到无形的广告作用。市城一家大酒店的总经理宾斌看到报道后,到山鸡场抓回几只山鸡试用后,顾客反馈好,便放弃了从别处购买,与荣虎签订了购销协议。
宾斌:“我们是长期的一个合作单位,我们跟他们都签订了协议的。”
记者:“签订了多少?”
宾斌:“签订协议的销量是6000只。”
这样,荣虎的1万只山鸡两个月时间不到就销售出去,收入70万元。2006年,他便把山鸡喂养数量增加到2.1只。卖了2万只,还留1千只种鸡。他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收获。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年腊月下旬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却使他陷入了困境。
山鸡养殖场工人大立:“大火就从那边烧过来,一直烧过来。”
荣虎:“山鸡全部是扑拉扑拉乱飞乱蹿的样子。”
山鸡养殖场工人 大立:“蹿起来,蹿起来后就相互碰撞。”
荣虎:“不到20分钟,一下子就死掉了800多只。”
原来,是一个村民在山那边生火时引发火灾,殃及荣虎山鸡场,1千只种山鸡死掉了800多只,只剩下120只。
荣虎:“用那个编织袋一下子捡了30多袋。”
山鸡养殖场工人 兰建民:“就堆在这个地方好高啊,比那棵茶树还高些。”
荣虎:“太凄惨了。”
记者:“你没找他给你赔?”
荣虎:“赔什么,他人都抓了,你找哪个赔,只能自己倒霉。”
山鸡成了“烧鸡”,荣虎重新回到了起点。剩下的种山鸡除去三分之一公鸡,还有母鸡80只,一年最多下蛋5000多枚,也就是只能孵化出5000只小山鸡苗,单自己喂养都远远不够,荣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山鸡养殖场工人 兰建民:“荣虎急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山鸡养殖场工人 大立:“他坐在那边抽闷烟。”
荣虎:“这是血汗钱,一下子就报废了。我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荣虎萌生退意,想把山鸡场腾出来和妻子一起经营苗圃,很少生气的妻子却发火了。
兰爱平:“你不搞也得搞,搞也得搞,总得搞下去,非要搞不可。”
兰爱平转而又想,这次损失纯属意外,并不是荣虎自身的问题,在这个关键时候,还得拉荣虎一把,一家人的事情,支持丈夫就等于支持自己。
兰爱平:“我当然会支持他,支持他了就有钱赚,家里面的生活就会过得很好了,我女儿也过得快乐。”
荣虎知道妻子的苦衷,目的还是希望自己站起来,战胜自我,多养山鸡多赚钱,做一个称职的丈夫。他觉得不坚持下去就对不起妻子。
荣虎:“我不能辜负她,因为毕竟在我人生走入低谷的时候,是她一直慢慢的支持我。”
于是,夫妻俩又商量着投入20万元,在山鸡场四周修建了10公里的隔离带,防范山火,还安装了10多个水塔,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荣虎:“我的山鸡直接可以饮用自来水,如果再发生山火,我有10多个像这样的水塔,我就不怕火了。”
今年一开春,荣虎又投入30万元,把养殖数量扩大到了3万只,目前已经收入30多万元,他彻底告别赌桌,脱胎换骨了。
荣虎:“现在我的规模越来越大,一年也有100多万元的产值。对我父母、对我老婆、兄弟姐妹、朋友,我对他们也是一个很好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