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一入夏,浙江省龙游县的一家养鸡场内,工人正在大太阳底下日夜赶工扩建新鸡场,老鸡场降温设备比较简陋,所以要赶紧建好降温设备强的新鸡场,这让鸡场的主人范永清和员工都是显得十分紧张。
范永清:“那么像我们老厂的话,可能室外温度最高达到38度,39度,甚至40度的时候,室内也有37、38度,这样的话,它内应激很大,它料就吃不下去了,吃不下去它产的蛋肯定就少了。”
新鸡场要赶工,还有20万只鸡的降温工作不能马虎,因为缺人手,妻子吴益琴提议让哥哥吴益龙来鸡场里帮忙,范永清考虑再三后还是认为不妥,再缺人手也不能让小舅子来帮忙,如今新厂做大了,虽然范永清每天奔波于鸡场和家里之间,但是让亲戚来帮忙,不仅不便于管理,可能还会有更多麻烦,早在八年前,范永清在这上面就栽过重重的一跤。
1998年范永清做的是火腿生意,靠加工火腿一年也可以挣一百多万,小舅子吴益龙和老婆吕银梅就是在火腿厂里做收购火腿原料的工作。
一次出售成品火腿的时候,却发现全部都变质了,2万只火腿全被打了回来,范永清找到他们两口了解情况。
范永清:“那我们应该来说源头是半成品没有做好的,半成品没有做好,他又怪其他的原因,又说这个原料没收好呀。”
吕银梅:“那个腿也讲不清楚,要么就是天气问题,反正收来好好的,他说那个,反正我也搞不清楚。”
吴益龙和吕银梅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问题,范永清找到管生产的姐姐查原因,大家却互相推拖,最后这批火腿损失了几十万元。
明明是亲戚们管理上出了问题,却都不愿意承担责任,但是如果解雇他们,又是很得罪人的事情,无奈之下,范永清只能选择破产。
范永清:“这么多的亲戚在一起,你如果说不这样做,那么你让哪一个亲戚出去,你都是很得罪人的,这个工作都做不下去的,所以说只有把这个厂给倒闭了,解散了之后,那大家都回家了。”
随后范永清做了一件让大家跌破眼镜的事,进山养鸡。
原来范永清办火腿厂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对面的农户养了几百只鸡,收入还不错。
1999年,他跟妻子商量后两人到湖镇,找到当地一间废弃的茶厂,进了6000只鸡开始养殖,在妻子的要求下大舅子吴益平在养鸡场里做扎笼子的活。
可是不久之后,范永清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请来帮忙养鸡的工人都留不住,往往做不了几天,就要走,细心观察后,范永清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范永清:“因为我舅舅他爱喝酒,那么我呢又要求其他员工不能喝酒,那么他酒喝掉以后呢,说句老实话,他容易和其他员工,就是有些口角。”
大舅子喝醉酒后常常蛮不讲理,惹是生非,其他员工碍于是老板的大舅子往往敢怒不敢言,受不了的就不干了。
范永清:“在我这里工作的人,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说好像老是要看你亲戚的脸色或者怎么样。”
员工的流动性太大,范永清很为难,一边是自己的亲戚,一边是苦苦支撑的养殖场。终于,在冥思苦想了一个月后,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范永清:“我说你到我这里来,我给你1000也是1000,800就是800,我说这样的话,你永远好不起来,我说你自己去养。”
吴益平:“他叫我还是养鸡好吗,他叫我出来自己搭这个鸡棚吗。”
吴益平却告诉范永清,自己要是有钱养鸡,何苦要来他这里帮忙养鸡。
范永清:“他自己没有资金,所以当时我跟我妻子商量了以后,我们出钱,他回家自己养。”
吴益平:“他说你1万元钱就行了,那鸡棚搭起来就行了,什么鸡的成本,这个笼的设备,他都会投资我的。”
范永清给吴益平在湖镇建了一个能养两千只鸡的小型养鸡场,这样他不用在鸡场工作,又能靠养鸡养家糊口。
给大舅子建了鸡场,自己的哥哥范永平知道了也让范永清帮着自己建一个养鸡场,哥哥建了姐姐知道后也要建,为了平衡他先后帮助自己的哥哥、姐姐分别建了四个养殖场,然而这时一场噩梦正悄悄来临:
2001年, 禽流感爆发,范永清的鸡场里一下就死了8万多只鸡,经济损失达到200多万,当时大舅子吴益平和妻子叶晓琴养的两千只鸡,也不能幸免。
叶晓琴:“我刚有点起色那个鸡,养的刚有点起色吗,就一下子,好像晴天霹雳一样,我们夫妻两个的生活来源全都是靠里面的。”
他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全都蒙了,生活一下子断了来源,只得全怪起了范永清。
叶晓琴:“我都哭,欲哭无泪我就是,我哭好像就是晚上睡不着觉,好像半夜起来,就一下就起床,感觉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叶晓琴夜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就给范永清打电话,那两个月里,范永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范永清:“半夜里,到12点钟,1点钟,可能这里我舅子他们那边哭起来了,哭起来了我得过去,过去劝他们,去安慰他们。”
虽然范永清的鸡场是损失最严重的,但是最大的压力并不是禽流感造成的损失,而是来自于身边的人,他对叶晓琴承诺给他一年的时间,一定能走出这个困境。
范永清:“还要给他们做出一些什么承诺呀,或者什么东西的,就是说你这里这一次这个事故出了,我保证把你鸡养回去呀,让你把这个钱重新赚。”
由于钱都亏进去了,范永清只得跟银行贷款重新来过。
2005年范永清的养殖场也已经初据规模,每天2,3吨的鸡蛋销售到衢州附近。
面对日渐扩大的养鸡场,范永清慢慢感到了力不从心,他觉得应该请一些有能力的人来厂里帮忙,于是通过农业局的帮忙,他到安徽去寻找适合的人选。
卢荣年在安徽一家国营养殖场里担任了五年的生产厂长,对于养殖场的管理很有经验。
卢荣年:“因为我原来一直也是搞蛋鸡的,他这边主要上马一个,就是这个机械化养鸡场,缺这个技术人员。”
因为原来的企业效益不好,所以当范永清找到卢荣年的时候,卢荣年一口就答应了来范永清的鸡场工作,可是几天过后这位生产厂长却又犹豫了。
卢荣年例行检查,发现工厂里一个育雏分场的技术员程浩跟新鸡场的一个员工走的很近,了解后知道原来两人在学校时就是一对,毕业后,一起在鸡场工作,当即卢荣年就跟程浩说两人不能经常见面。
程浩:“确实感觉很难过,当时晚上都没有吃饭,然后还哭了吧。”
郭长伟:“我想过去看一下她,这个厂长卢荣年厂长就说不行的。”
程浩的男朋友郭长伟觉得卢荣年多管闲事,并不理解卢荣年的用意,满肚子的委屈。
郭长伟:“就是做工作的话,干得不是那么踏实,感觉什么东西,反正坐哪儿也坐不住,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很烦的。”
原来两个场相隔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卢荣年怕他们互相走动,给养鸡场带来病毒,引起交叉感染,所以规定一个月只能让他们见一次面。
可是几天后,老板娘吴益琴确又同意他们见面,这让卢荣年很没面子。
卢荣年:“他找老板娘可以呀,这是谁管的,那你还找他去。”
他找到老板娘吴益琴,出于同情吴益琴却坚持他们可以见面。
吴益琴:“我是跟他们这么讲的,我说你们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作为我,我能够解决的,我尽量帮你们解决。”
因为是老板娘,卢荣年觉得很难办,鸡场里有十几万只鸡,笼养的蛋鸡密度大,一旦感染上病毒,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最后出了事可算谁的?他找到范永清表示不想再当这个厂长了。
卢荣年:“有一个宽松的管理环境,你可以放手大胆的干,如果说有家属制这个企业,那么应该说外面人很难管的。”
范永清知道后很意外,因为让妻子管理的是财务的工作,所以他没有想到妻子会插手生产的事情,自己的妻子在厂里,员工自然都会听老板娘的,这样的话,请生产厂长就变得毫无意义。
这让范处于两难的境地,范永清跟妻子相濡以沫一路走来,正是妻子的鼎力支持让他拥有了一个二十万只鸡的养殖场。
范永清:“以前呢我们两夫妻刚刚去养鸡的时候,两人都很辛苦,包括加工饲料呀,喂鸡呀,清粪呀,捡蛋呀,都是我们两个人自己做。”
吴益琴:“那种辛苦是很快乐的,为什么,因为怎么说,我们喜欢干的事,爱干的事,所以说再苦再累都感觉很快乐那种心情的。”
这时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要么是厂长离去,要么让妻子不再插手,为了鸡场的未来,他做出让妻子下岗的决定,两个人出现了结婚后从来没有的危机。
吴益琴:“一下子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干,就感觉我这个人就这么废了,很不情愿的那种。”
范永清:“她就跟我吵,她说我连他们一个工人都不如吗她说,意思就是好像,我叫她退出来的话,意思好像我说她做的不好。”
最后,范永清还是说服了妻子,从此不再插手养鸡场的事。2004年,范永清的鸡场里聘有两个厂长分别管理养殖场里20万只鸡的生产和销售。
然而渐渐的范永清却觉得市场并不如他想象的好掌控,有的商贩知道范永清的鸡蛋质量好冒充他的鸡蛋,这对于养鸡场冲击很大。
小舅子吴益龙到杭州打工有一次回到龙游,看见范永清的蛋鸡养殖场越来越好,于是想跟范永清合作,因为不想养鸡,他表示想独家经营范永清的鸡蛋。
吴益龙:“我说这个不要放的太多的,这个点,放的太多,我们的鸡蛋主要是比较新鲜,质量比较好的,再人家呢,多了,就如果店好多,多销量不也是一样的,我说放一个点算了。”
而这时的范永清正在为别人假冒鸡蛋的事苦恼,吴益龙的一番话点醒了范永清。
范永清:“我说行,可以呀,//我把批发鸡蛋的这个店就给你,你来经营,那么你自己做你自己经营。”
他设立专卖店让吴益龙卖自己的鸡蛋,渐渐大家都知道范永清的鸡蛋,因为打出了品牌,所以有许多外地的客商慕名前来买鸡蛋。
王炳友:“最销的时候一天一车都不够卖,一般经常可能是两天一车吧,250多件吧,有的时候,反正他现在都是供不应求了,可以说。”
现在,范永清的鸡蛋已经覆盖了周围的丽水,金华等各县市,鸡场规模大了,如果亲戚进来工作会带来很多麻烦,但不让来又会显得不通情理,范永清很好的掌握了其中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