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迪:关于朋友
熟稔万通六君子,诸人不识易小迪。 尽管曾经“身在其中”的“万通六君子”几乎成为了那个草莽年代“成王败寇”的绝好注脚,但易小迪早已不是一个“知名”的开发商了。在这个年代用来标识一个人知名度的新浪微博上,他只有两万多“粉丝”,他“关注”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潘石屹,一个任志强。 易小迪“见证”了万通六君子的“分家”,昔日分歧最大的冯仑与潘石屹,虽然至今仍“互不走动”,但却仍视易小迪为最真挚的朋友。那个当年与冯仑一样热衷仕途与社会事务的王功权,如今已身陷囹圄。易小迪不爱看电影,如果那是他的爱好,他一定会喜欢《美国往事》。 没有潘石屹的财富,没有冯仑的灵光,也没有王功权的“振臂一呼”,低调的易小迪至今仍保持着飞机只坐经济舱的习惯。他曾很多次对潘石屹、冯仑和王功权们提起一句话,“一个80岁的人有100亿,不如一个30岁的人有100万”。对,此人即是阳光100董事长易小迪。 岁月 “最初我们在海南,有人挣到钱后,大家开着车乱逛。可以想象,人年轻的时候,这种状态是很爽的。后来公司扩张后,全国十几个城市都有业务,如同梁山兄弟一样,我们走到哪里都不用带钱,一下车‘兄弟’们前呼后拥,异常风光。”如今“上了年纪”的冯仑,喜欢回忆。 冯仑不会忘掉易小迪,绝不仅仅是因为1994年那次六君子的“分家会议”,是在易小迪当时的“地盘”广西召开的。在分家会议上,潘石屹因为发展战略和冯仑当面交锋,刘军甚至站上桌子,对昔日的大哥冯仑咆哮,“万通分家要对下面的兄弟有所交代,要有饭吃”,王功权一直不语,易小迪和所有人一样,痛在心里。 “万通六君子”依次进行,留下来的人买下离开人的股权,用这样的方式,易小迪负责处理与分家有关资产分割和债务问题。易小迪不是最先离开,他居中协调与冯仑“翻脸”的潘石屹等人的股权赎买。那时,万通六君子定下的分家原则是“留下的人拥有的是资产和希望,离开的人拿走的是现金和希望”。 六君子中最后离开的是王功权,在帮助处理完潘石屹等人的分家事宜后,易小迪另立门户。多年之后,易小迪一度可以在自己阳光100总部的办公室遥望潘石屹在SOHO现代城办公室。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潘石屹的SOHO(中国)总部迁址与冯仑的总部万通中心比邻而居之后,即便只有一街之隔,潘石屹没有进过万通中心,冯仑也不曾拜访朝外SOHO。 “搬到朝阳门外之后,和万通离得这么近,老潘一直也没过去看看,相比之下,他还是和易小迪更亲近。”一位前任SOHO(中国)的高管曾如是评价潘石屹与冯仑、易小迪之间关系的亲疏远近。潘石屹也曾多次对身边人说,“有了过不去的坎儿,第一个能想到的还是易小迪。” 望“远” 和潘石屹一样,易小迪的朋友们所谓的那些“过不去的坎儿”,都是选择的难题。每每此时,易小迪会告诉向他求助的朋友们,“要看到事情的两面,要注重长远的培养”。以至于王功权曾评价易小迪,“如果某一天大家都失败了,他的抗挫折能力最强,会比别人更早站起来。” 易小迪不是没有失败过,抛开那段被人熟知的海南创业岁月的成败交替,在万通六君子分家之后,“拿着现金离开”的易小迪,一样经历过巨大的挫折。从万通“出走”后,易小迪一度继续经营百货公司,但由于各种原因,亏岁巨大,欠下银行巨额债务。 易小迪曾回忆,当时从技术手段而言,确实曾有办法,不还这笔贷款。对于这笔欠债的数额,他从未对外人提起,但是,他并不讳言,在那个最困难的时候,自己经营的百货公司已经倒闭。这里的潜台词是,倒闭之后,银行处置资产清偿债务便是。 然而,最终易小迪还是决定还上这笔钱。易小迪说,如果当时贪图利益,银行再给自己授信的时候,追溯过去的历史,他就不会有今天。他强调,要以平常心来对待。只有我们自己是公司倒闭最大的受害者,别人才有可能会原谅你。如果挺过了,成功了,我们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1964年出生的易小迪,曾经从16岁开始就是一名数学老师,这样的教师生涯直到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为止。他曾回忆,数学教师的生涯培养了他统筹布局的思维方式。尽管他日后参悟佛学,并以此标识于地产业界,但佛学的参悟与数学的统筹,都能让他看得想得更为长远。 正是这份长远的目光,易小迪被潘石屹视为“挚交”。1990年结识易小迪时,易小迪已经主导成立了“海南省佛学研究会”,在潘石屹最为迷茫和摇摆的年代,易小迪诚邀潘石屹担任秘书长,尽管并未改变潘石屹的一生,但却为他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门。 平和 提到这段历史,潘石屹笑言自己并无对佛经的悟性,但性格却在那段时日后变得平和许多。他甚至直言,在此后的商海搏战中,有困难时就会想到易小迪,虽然易小迪多数给不了他物质上的帮助,但却足以给他精神上的支持。 不过,在易小迪更新频率很低的微博里,通常都是易小迪有关地产的博文链接,他从不提私事,更不曾谈及信佛,也不见他转发任何热门法师和高僧的微博。他的微博只有两万多粉丝,关注的人除了任志强和潘石屹,就只有阳光100和SOHO(中国)的官方微博。 更加真实的情况是,易小迪的微博都是他人代为打理,相比于纷乱与繁华的世界,易小迪更加倾力于内心的平和。就像他坐飞机,从来只坐经济舱而与头等舱“绝缘”,他不需要通过财富给自己贴上一个分类的标签,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依靠财富赢得世界对他的认可。 他曾对身边人这样解读财富,“一个80岁的人有100亿,不如一个30岁的人有100万”。他还偶尔说起,“竞争存在的本质原因,是因为需要而存在。因为需求多样化,我们才有存在的可能。只要存在需求,市场天然地就必须竞争。垄断一定能让你得到高额的利润,但是会让人和企业走向死亡,竞争则产生活力,我们得到的快乐都是来自于竞争,竞争很残酷,但是通过竞争得来的很踏实”。 在1994年的分家会议过去近20年之后,万通六君子再度聚首。席间,易小迪谈起了律师和医生,他说:“好的律师和最能治病的医生一样,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在最会讲故事的冯仑面前,易小迪讲起了他所理解的名医扁鹊的故事: ——当世人称赞扁鹊“医得大病”之时,扁鹊谦逊的回答自己不如父亲,众人追问,扁鹊答到,父亲艺术的高明在于发现病征于微小,医治于初期,遂在乡里无大病可治。“但是,从本质的效果来看,扁鹊并没有及时将病人还处在小病时,就把病治好,病人已经经受了许多的痛苦,但扁鹊此时治好了大病,则名满全国。”易小迪说。这时的潘石屹,坐在桌子的一角,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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