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这里是远东集团董事局主席蒋锡培的办公室,在这张桌子上,摆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荣誉证书,而在所有的荣誉象征的最显要的位置,却是三张钟表图片。 蒋锡培究竟和钟表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
虽然已经是一个年销售额超过100亿元的集团董事局主席,蒋锡培每天的生活依然十分规律,每天 8:30准时走进公司大门,进公司的时候和普通员工一样打卡,如果哪次忘记了打卡,他都会毫不客气罚自己的款。蒋锡培的内心就像安装了一架运行精准、永不停摆的钟表,而这都得益于他五年的钟表匠生涯。
蒋:钟表其实是一个非常结构精密、互相协调很均匀的这样一个计时东西。后来做企业也慢慢的体会到,一个组织它就像一个钟表一样,你要有很好的结构安排,另外你要内部很好的衔接、协调。再加上它有持续不断的动力,才能转的起来啊,少了哪一点都不行。
遭遇失败 高考落榜
蒋锡培:这是我们村里最东面了,马上到我小时候住的老家了。好长时间没有进家门了,虽然春节来过一次,但是也没有进去。
1963年,蒋锡培出生在江苏省宜兴市范道乡洋埝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境十分贫寒,家中一共兄弟姐妹六个,蒋锡培排行第五,全家人把考大学的唯一希望寄托在聪明的蒋锡培身上,可是,让全家人感到失望的是,1980年,17岁的蒋锡培高考落榜了。
父亲:我叫他再去补习一年,再考,去了一个月,他回来了,他这个书包又背回来了。
蒋锡培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全家人都想不通他为什么死活不肯再考大学。
蒋锡培:这是受我哥哥影响,他回来说他修钟表生意好的不得了。父母亲对我很失望,认为我这么不听话,你这么走今后是要吃大亏的。他就让我到地里干最重的活。
王凯:是一种体罚了。
蒋锡培:那时候还不到一米六五,我是十八九岁才发育长身体的,正在长身体的过程当中,我父母就一百二三十斤的挑着,割了稻子还要拎着,连做半个月。虽然每天特辛苦,到家里饭都不想吃了,吃不下了,非常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蒋锡培:父母亲是不希望我去,希望我重新选择。他要让我看到在农村是没有多大出路的,就是这种体重的活,年复一年的这样干。但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去。
繁重的体力劳动没能让蒋锡培回心转意,临出门这一天,伤心的父母谁都没理睬他。
蒋锡培:我跟我父母说,爹妈我要到杭州去了,我父母亲没有看我一眼。
父亲:他母亲哭得不了,我没有放声哭,他母亲放声哭的。
王凯:你觉得他们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在对你说什么?
蒋锡培:我觉得他们非常难过,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让我读书,再难,哪怕家里只有一块钱、十块钱,都要让我上学。而我,没有听他们的话,他们觉得白养我这个儿子。
王凯:当时你决定不去考大学了,自己有没有一个目标?
蒋锡培:我这一生要挣五万块钱,还要再娶一个贤惠漂亮的妻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桶金 修表赚了二十五万
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选择就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蒋锡培的内心感到非常愧疚,他决心要在杭州混出个人样来,到杭州后,蒋锡培跟着二哥勤学苦练,仅用56天的时间就掌握了修钟表的全部技艺。
二哥:像那时候新上的手表我们宜兴还没有,那时候浙江就有了,新的手表我也不大懂,他一看,他就会修了,他会钻研。
蒋锡培:我学了五十六天,我哥哥跟我说,他说你水平不比我差了,你可以自己试着开店了。
王凯:当时听见你二哥亲口跟你说,你可以独立开店的时候,什么心情?
蒋锡培:我想没有这么快,但是在他眼里我已经满师了。他希望我可以独立做,而且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他就在我身边,放心去做好了。
独立开店后的蒋锡培很快就显示出了他的经商天分,一年就挣下了5万块钱。就这样,不听父母的话,执意去修钟表的蒋锡培意外地撞开了一扇财富之门。
蒋锡培:好到要排队等着我。另外我收费很公道,再加真是人家看着我舒服,不管怎么样,我三个月才能帮他这个表修好,他宁可等三个月没有手表戴,家里没有闹钟用,但是他还是交给我。
王凯:你觉得修五年表的时间,对你后来管理这么大的公司有没有帮助?
蒋锡培:我觉得很有帮助。因为虽然是一门手艺,它真的是钻研、用心,还要细心。这个修钟表它很小的零部件,再说要和气跟人家。所谓和气生财啊。你要想多赚钱,要赢得人家信任啊,这个很重要。
王凯:你觉得你在治理企业、管理企业的时候,也像修表一样精密吗?
蒋锡培:我以前是个修表匠,现在我当董事长,就像一个造表的和修表的,集于一身的。
王凯:一个造表的,一个修表的,怎么讲?
蒋锡培:我现在需要整合好多的元素、资源,来统和在一起。才能使我这个企业持续不断的向前走。修手表就是这个样子,每一个零部件都不可以或缺,缺了一个就不可能成为一个钟表。第二个,钟表里面容不得半点灰尘、沙子,只要有一点的话可能就走不动了,无法走下去,走走停停,走不长,企业也是这样,哪怕一个细小的差错都会导致这个公司无法运行。
19年来,远东生产的电缆总长达到261万公里 ,可以绕地球65圈。走进远东的厂房,看到的是干净整洁的现代化设备,井然有序的操作工人,地面上没有一个烟头,一张纸屑。在今天的蒋锡培眼里,拥有5000多名员工、占地1500多亩的远东控股集团正像是一架钟表,在蒋锡培钟表匠一般细心的调试下精准地运转。
主持人:凭借着过人的勤奋,高超的修表技术,再加上一个好的人缘,蒋锡培的修表生意做得是顺风顺水,5年就挣下了25万块钱,这在上个世纪80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蒋锡培盘算着在杭州开个厂,再娶上个城里媳妇,他的人生理想眼看也要顺利实现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父母又给蒋锡培下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命令:赶回老家去定亲。
蒋锡培:有好几年没有进去了,这个大门,我家里亲戚朋友都来这边。我记得那时候有很多来捧场的,家里面办了两天的喜酒,那个时候我们就要爬到阳台上去吃好东西。我订婚的时候就在这间房子里。
蒋父:因为我们家中觉得陈小芬已经看中了,她这个人个性好得不得了,我们都看中这个女方了,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们叫他一定要到家里来订婚。
王凯:听到消息说父母让你回到宜兴,去给你定亲时候,什么心情,愿意吗?
蒋锡培:其实到订婚的这一天,订婚的隔夜的这天我还没有回来,我家里面着急了。主要是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没到这一步,不要急于订婚,而且确实我还真是看着城里姑娘更好,那个时候。
王凯:你当时去找老婆,你更看重的是什么?
蒋总:那个时候我希望漂亮一点,两个人谈得来一点,但是父母一句话就是说,一定要找一个会过日子的,贤惠的老婆。
王凯:在考不考大学的问题上,你敢于坚持己见,为什么在婚姻大事上,在很多人都觉得应该自己作主的事情上,你却不坚持了呢?
蒋锡培:我后来考虑,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也不是非常的满意。但是还不差。父母一定要叫我订婚,干脆订婚就订婚吧。
王凯:不想再让他们伤心了。
蒋锡培:请帖全都发出去了,明天几十桌的喜酒就在办了,如果再不回来,肯定父母亲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为了不让父母再一次伤心,蒋锡培决定在婚姻大事上顺从父母,和本村姑娘陈小芬定婚。婚后,蒋锡培带着修表挣来的25万元钱回到家乡,准备在家乡创业,好好地大干一场。
回乡创业?赔了个倾家荡产
现场段落 蒋锡培:85年10月份回来,在这里面放了两个冲床,占了一间多房子,就算我的小工厂开始了,白天黑夜干,没有工厂啊,就是自己家里面。
王凯:生意怎么样?
蒋锡培:一开始就是做做定时器里面的发条。定时器相差个五分钟、十分钟也没有关系。但是光做定时器不行,还要做闹钟里面的发条,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生产手段非常简单,很难把控这样的精密技术的要求。所以我选择这个是,我觉得还是有问题的,因为我不具备这样的生产条件、检测条件。
没多长时间,蒋锡培的家庭工厂因为原材料问题,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合格,厂家纷纷找上门来,要求蒋锡培退货赔款,蒋锡培陷入了痛苦的破产边缘。
王凯:让你赔多少?
蒋锡培:赔偿五十万块钱,倾家荡产。关键是我亲朋好友借给我的二三十万块钱都搭进去了,全都赔了。
没有钱再雇工人,妻子陈小芬不但要到田里干农活,还要在家里操作冲床。一次,陈小芬实在太累了,一不小心把手伸进了开动着的冲床。
蒋:把骨头都冲断了,当时我正好在那边,听到一叫,我冲过去一看,她都哇哇叫,我见到是见到她这个状态,我都头发晕了,但是好象我旁边有人,马上就恢复过来,立马就叫了一个车,那个时候只有水泥的机帆船,也就是一个柴油机,放在一个水泥船上,马上叫了一个车,送到我们乡里的卫生院。
王凯:当时你清醒过来,你跟妻子说了什么?
蒋总:我就跟她讲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马上就到医院了,我再也不要你去再做,哪怕再苦,你不要再做了。
妻子:这个都是长起来的,原来都没有,这个是长出来的。这个事情发生埋怨谁呢,我自己不小心,也不会去埋怨他。
在共同生活的艰苦岁月里,陈晓芬和蒋锡培始终不离不弃,同甘共苦,这让蒋锡培十分感动,对妻子的感情也从当初的不大情愿,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爱,两个人成为一对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
王凯:那个时候是不是对自己的妻子情感已经开始发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了?
蒋总:我就觉得妻子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也是非常贤惠的,我父母也好,兄长也好,还有她家兄弟姐妹也好,家里面都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个,至今为止都忘不了照顾好这些家里老人。
王凯:据说,您爱人平时把您照顾的也挺周到是吗?
蒋总:确实是这样,所有东西都帮我张罗,不出差在家里的时间,早饭晚饭基本上,特别是早餐全是在家里,她都安排的好好的,哪怕到现在,早上起来洗刷的话,没有一次不帮我把牙膏挤上的。
王凯:牙膏都是夫人帮你挤好。
蒋总:哪一天没有帮我挤,我都觉得她可能哪不舒服了,或者不开心了,我就感觉得出来。
虽然家庭幸福让蒋锡培感到十分满足,但是,开仪表厂不但赔光了蒋锡培在杭州修表挣下的25万块钱,还让他欠下了一身的债,蒋锡培的下一个转机究竟在哪里?
蒋锡培:这个是一台监测设备的仪表机器,下次可以放到我的陈列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