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企业家王锡炳的第二人生,在很多人看来,或许他不具备一个大型企业群管理者的能力,但作为创业者,他几乎是完美的。
在决定去寻访王锡炳之前,我已经听很多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是个非常低调的人。”
其中包括诸多的同行们,我不止一次的听到类似的故事:某主流媒体记者在他的工厂蹲守了3天,一无所获。
他现在是湘西自治州湘泉制药厂总经理,听起来并不显赫。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曾经与茅台、五粮液并称高端白酒“三架马车”的酒鬼酒的缔造者,被视为中国白酒界教父级的人物——这是花去30年时光后换来得荣誉,在漫长岁月里,他将一个小作坊做成了年销售额几十亿的上市国营公司。
故事的延续是,他在企业大起大落之后黯然引退,三年后又重新出山,白手起家创办了自己的股份公司,六年后,资产高达2.5亿。
毫无疑问,这是个值得讲述的对象。
寻找王锡炳
走出吉首火车站是凌晨5点,除了广场上等客的出租车和马路对面的一排饭店,几乎看不到什么灯火,这是湘西州府给我的第一印象。
面对深沉的黑夜,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对于要寻找的王锡炳——一个近乎传奇的商界领袖,我所掌握的信息只有:他的家在市区,企业在离市区几公里的雅溪,十来个生成基地分散于湘西各地,而他又是个以厂为家的人。
我找了个网吧坐下,等待天明。
这是一个到处都能看见“湘泉”、“酒鬼”字样的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叫“湘泉步行街”。喷绘着酒瓶的巨大广告牌下,穿土蓝印花布,背尖底小竹篓的小贩,已经开始张罗生意了。
“怎么会不知道他呢?90年代中期,他在湘泉酒厂当老总的时候,普通员工一个月都能拿5000多块,好让人羡慕。”出租车上,司机感慨不已。
车在目的地停下,我开始急切地联系当地企业界的朋友,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与王锡炳有关的信息。
两个小时后,朋友匆匆赶来,带着湘西人的热情和淳朴——他们坚持要请我喝当地流行的“湘泉酒”,那是80年代末王锡炳掌管湘泉集团时创下的第一个品牌。
品牌一直传了下来,但创造品牌的人,却低调地几乎完全淡出当地人的视线。
其中包括我的两位朋友,在得知我的来意后,无一例外的报以无能为力的苦笑。他们告诉我,即使在这个小城的商界混迹了三年,也没亲眼见过王本人。
但他们对王锡炳的赞誉却不绝于口,“把一个只能酿红薯酒的小作坊做成了上市公司,又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制药厂收拾得准备上市。”
王锡炳的传奇不止于此,在两段商业生涯之间的三年里,他的身份是湘西自治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当所有人以为他将以这种体面的方式安度晚年时,54岁的他带着政府奖励的30万元辞职下海,收购负债累累的湘泉制药,6年后,这三百万变成了2.5亿。
王锡炳对辞官下海的解释是,“办企业是我的乐趣。”——这是后话。
偶遇
下午四点,我拨通了王的电话。
彩铃是湘泉制药的广告宣传语,几秒钟后,话筒里面传来了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
丝毫不出我的意料,王锡炳拒绝了我的采访要求,他甚至没打算让我把话说完,就匆忙地说:“我已经退休了,以前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现在很忙……”
于是我把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儿地丢过去,电话声很小,他的语速很快,我听不清楚他回答了什么,在电话被挂断前,我隐约听到四个字——“明天上午”。
我以为他说明天上午有时间,这让我很兴奋——结果来得如此之容易。
第二天早上9点,我再次拨通了王锡炳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正在基地,“上半年很忙,也许下半年能接受你采访。”
这绝不是个让人满意的回答,于是我又拨通了他的儿子和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几个小时后,相继反馈回来的是同一种说辞,“他在基地,没空接受采访。”
基地有十来个,分布于湘西各地,忙碌的季节,王锡炳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些海拔千米的高山上。
去基地当然不可能,于是我去了他的公司所在地,几公里外的雅溪——权当碰碰运气。
也就是20分钟的车程,我看到了湘泉制药厂的大门。
门口有两个石狮子,两旁挂满了牌匾,记录了王锡炳在他的第二次商业人生里获得的荣誉,“湖南小巨人企业”、“中国优秀企业”……
从大门到办公楼几十米的路上看不到人影,我在办公楼里转了一圈,也是空无一人——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走出大楼,遇见一个戴眼镜、穿迷彩服,坐在路边石阶上抽烟的中年男人。
“我从长沙专程来拜访王锡炳先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询问了我的身份多次后,中年男人用手指了指左边,低声说:“他在侧门那边搞劳动,你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