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车到山前应有路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自信,突然间什么都又改变了,那种感觉很难受。怎么向唐荣升交待呢?怎么向表姐一家交待呢?心里乱极了。 一个人坐在电梯里面,从十四楼下一楼,又从一楼到大厦的顶楼,再下一楼,我把自己关在电梯里面,连迈步踏出电梯都似乎懒得去做,而任由自己跟着电梯上上下下。 “小子,你怎么还没走?”有人和我说话。抬头看了看,咿,这个人好像有点面善?可在那里见过却没印象了。见我看着他很久了而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倒先这样说了:“我知道你姓苏,难道你不认识我?我不是叫邓先生把你们都解散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连见过我两次都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你平时怎么做业务的呀?”突然记起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一楼。记起来了,在第一次业务会议的时候见过他坐在会议桌旁边旁听。他不就是邓先生所说的公司股东之一的黄建一黄先生吗?见我还愣着站在电梯里面,他只是对我说了声:“喝咖啡去,走吧。”,之后头也没回地走在前面。 我跟着他一路走着,见他没什么话说,我反倒不舒服了,唧唧歪歪地向他问东问西。他几乎是有问必答,并表扬我说:“你是勤快的。” 他带我到了罗湖口岸出港口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我们刚刚坐下准备要一壶咖啡,这时候表姐打来传呼。 黄建一先生问:“还有客户call你?要复call吗?”“不是,是家里的。应该是问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之类的。就不要回了。”我很拘谨地回答。 “回个电话吧,就说陪我吃饭要吃一点才回家。你看这样行吗?”他邀请我一起晚餐。 餐桌上,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大度、一个很健谈的人。他问了我的过去,问了这段时间的工作和在深圳的几个月时间里面的心得等等。 慢慢熟悉之后,我们的交流都很随意、很放开。在沟通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了原来公司在大陆投资做的工厂主要是为嘉士伯啤酒、MITA等一些国际著名企业生产卡板的,或基本上是货出香港后再由香港的市场部推销卖给那些国际著名企业的。最近却因为税收上出现问题被海关以及工商查封而倒闭,还知道公司最大的股东原来是他的同班同学香港影视界的朋友黄广亮先生。他们如同我一样,初到深圳。只是他们投资,我帮他们打工而矣。 晚上八点多,黄建一先生要和我道别,说:“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我建议你回老家好好上班,好好工作,比在深圳这里流浪要好。我现在要回香港了,晚上还要向Tommy汇报。这里有一点钱,你拿去当回老家的路费。”说完,往我包里塞了一把钱。我赶忙双手挡住往回推,说:“实在不希望你把我当乞丐。我现在还不缺钱,因为今天才领的工资。况且,我没打算回老家,就铁定在深圳扎根了。”他没接过我往回送的钱,只是说:“钱是给出给你了,至于怎么花,那已经是你的事了。我只希望你安定下来之后告诉我一声,这不会很过分吧?”说完,用纸条写了一个香港的手机号码给我。 在黄建一的身影消失在港口的人流里面之后,我把他给我的钱认真地数了几次:整整七千块港币。那一刻,泪水悄悄在两颊滑落。 那一夜,我失眠了。如果不要急着把钱还给人家的话,把港币兑换出来加上工资就接近有一万块了。我该继续这样再去找个小业务员当当呢,还是该拿着钱去创业呢?创业能够干什么呢?开个小士多店?还是去弄个凉茶铺子?……心里真的好乱。 接近天亮的时候,想起了黄建一先生临别时的那句话:“钱是给出给你了,至于怎么花,那已经是你的事了。我只希望你安定下来之后告诉我一声……”是呀,我怎么不拿着钱去开工厂呢?为什么要把货卖到香港呢?为什么不下决心来操作国内市场呢?如果在深圳或附近的东莞开一家工厂做那些大企业专业的卡板供应商不是很好吗? 可一万块怎么开工厂?在那里开?钱够吗?开家工厂要多少钱?……总之一个接一个问题不时地浮出来,之后又自己回答。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一万块远远不够。但可以借呀。找谁?——黄建一,和他一起做。但现在还不是到和他说的时候,我必须要把前期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再和他说也许更好一些。有开始就有继续嘛,开一家工厂,并且在心里面说:“开不成大的,规模小点也无所谓。” 晚上,打了个电话给唐荣升,对他说:“我想离开深圳。” 唐荣升很吃惊地问我:“打算去哪里?以你现在的情况怎么要离开深圳?在深圳至少我暂时都还可以帮你一点忙。” “具体到哪里还不敢决定,要么东莞,要么广州。”我告诉他我现在有几千块,想开个工厂。没想到他听完了之后鼓励我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如果经济上需要帮忙再和我商量。”听完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谁说男人流血不流泪?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继表姐一家的支持之后,连续得到了两个兄长般的人的热心帮助,想起来,我能够不流泪吗?——之前所不认识的呀!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深圳,坐上了到东莞常平的公共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