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青年土著暗箭职场生存录:北京小爷们儿》
她的过去我无从知晓,未来我也没法预料,她居然是我那么熟悉的一个陌生人。 如果不是小寒的突发奇想,在这座钢筋水泥遮盖的繁华都市里,我们都只是夹杂在匆匆的人群里。也许从不会见面,也不会相识,更不会有云雨,就算是偶然遇见,应着她可人的容貌,我也许会让目光追随她片刻,然后呢?然后我们终将融进各自身后的汪洋大海,渐渐淡忘直至下一次陌生人间的偶遇。 电话响了,是主任,他让我过去一下。放下电话的一刻我忽然想起来,关于王娟这个女人,我还知道她下星期就要嫁给一个叫李光的男人,带着我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舍。 我忽然觉得,也许王娟是聪明的。我对她的感情虽说不上狂热,但也并非轻轻一抹就能忘掉的,而她与我相识的时间、过程,也注定了我不是坐在她身边看她老去的那个人,尽早剪断我们之间的牵挂,也许对彼此都是一种善举吧。 但是她聪明得又不彻底,她没有跳出这个圈子,而是就近选择了李光。她对李光的喜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暂且放下不说,我们日后总要频繁相见,那种尴尬该用什么来遮掩呢?她这么做,说是快刀斩乱麻不如说是隔靴搔痒自寻烦恼罢了。 想起一句话:你应该微笑着远远避开。哪怕是我梦中醒来,被思念你的潮湿刺痛,也不愿见你近在眼前,远在隔岸。 我想王娟应该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娟子啊,你不经意地发傻,也许会是我们彼此许久的痛。 我把昨天买的电话就着包装夹进一个文件盒里,敲门进了主任的办公室。他在打电话,好像从我昨天出去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在等着我呢。 在沙发上坐下等了会儿,这次他很快挂了电话,跟我谈着工作上的琐事。我一边应付着他的话一边腾出手把电话从文件盒里掏了出来,放在沙发靠垫后面,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10 谈着谈着又扯到了出差的事上。主任抿了口茶摆出官腔说道:"小张啊,营业部的老刘你知道吧,能力挺强的,在行里干了十多年,按说也应该动动了。这次出去上面个别领导对他很是关注,但我觉得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活力,也有魄力,所以我跟徐行长力荐你,最后决定就带你过去,这次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就要有施展才华的天地了啊!" 听着他最后那段话吟诗般的语调,我忽然觉得这个老小子很是奸诈。我说:"对对,主任说得好,不过我们年轻人有时候太浮躁,还得跟您这样的领导多多交流,学学你们的沉稳。"他笑笑表示赞同我的话,说:"你看,我就说你有想法有能力嘛!"说着还含情脉脉地看我一眼,看得我浑身发痒,心跳肉哆嗦。 又客套了几句我就告辞了,走到门口主任叫住我,余光扫向沙发,没说话。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主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他点了点头,我转身出去了。 我们这种单位,平时自己出个差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处无非就是能算计着在报销上摘个仨瓜俩枣,但如果是跟上级出去考察项目,而且你并非领导身边如影随形的秘书,那学问可就大了。对我这种卡在中间可上可下的位置,基本可以理解为开始上调的前期动作。 这老孙子就一猴精。他在主任的位子上小十来年了,现在正跨着年龄的坎儿,而且上面没什么人,升是升不上去了,看样子就想占着位子等着退二线了。丫还跟我这卖关子,他说的徐行长是主管我们的副行长,是我叔叔同学的战友,我当初进来时就是走他的门子。老徐很和善,锋芒内敛深藏不露,部队出来的人,有了老战友的情份,办事没得说,我也从不怠慢,逢年过节都去他家里走走,他话里话外早就有趁着自己还没退赶紧把我再往上提提的意思。 仔细想想,这次让我出去肯定是徐行长的意思,主任也就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即便这样,老小子还不忘从中捞一把,让我又是佩服又是鄙视。不过话说回来,绊脚的不怕赶路的,这个道理我一直坚信不疑,所以我对旗杆主任一直是恭恭敬敬,该孝敬时就孝敬。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主任的电话又来了,他告诉我先把手头的工作放放,一会儿秘书拿材料给我,让我先熟悉熟悉那边的情况,到时候也有得发挥。他这个人很精明,带人出去绝不是当伴儿,给你开扇门,总不能还把你抬进去,是骡子是马,他要让你自己出来遛遛。 旗杆主任高中毕业参加工作,几年前才弄了个大专函授文凭,毫无背景地干到现在的位置,能力还是值得大家认可的。只是他这个人太贪财,见人民币比谁都亲,有时候不分场合地抠门,这应该也是他停留在现在这个位置的一个原因。 放下电话不一会儿他秘书就把材料送过来了。我集中精神翻看送来的资料,是北京一个集团的下属企业,想在石家庄那边开个金属矿厂,估计那里的银行觉得风险太大把贷款给推了,他们就通过上面的集团折回北京来了。 这种项目其实没得考察,金属矿厂不是别的项目,效益很大程度上不是决定于你要产什么金属,而是取决于开采地的储存量和运营管理,说白了也就是产量,而产量这东西,不是眼睛能看出来的,也不能有具体的数字放进报告里。所以所谓的考察就是走个形势,给可能早就修好的某条通天大道边上种点儿树,走在上面满载而归的高人们也好有个阴凉遮遮光。

看了个大概,我觉得有些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