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青年土著暗箭职场生存录：北京小爷们儿》
6 把毛子弄到车上累出我一身的汗，把着车门问他还吐不，吐就伸伸头抠点儿，他含糊不清地说："吐什么啊，哥们儿还没到位呢，要不我上去再跟老爷子来点。"我心想你得了吧，再喝我就得去医院看你了，把他理顺了，关上车门去一旁的小超市买水。
这间小超市在我家楼下开十多年了，店主原来是个寡妇，长得还算标致，前两年嫁给一个捣鼓冷饮的小老板了。我上初中那会儿她才来这里，也就二十五六的岁数，还是单身一个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常常能听到小区里八卦的人故作神秘却大声嚷嚷着她的"风流韵事"。 那时候她曾经一度是我自我安慰时的对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是现在，我看到她时还显得有些不自然。 她倒是没什么，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对我倍儿亲切，我进去她正坐着削苹果呢，拉着家常给我拿了东西。 等我回来看车门开着，毛子人不知道哪去了。赶紧四处找，发现他在不远处的单元门口蹲着呢，过去一看，他吐了一大摊在单元门的毯子上，我四下看看没人发现，把他拎回车上就跑。 放了首声音碎片的《在流逝之外》，我最近挺喜欢他们的，歌词写得有味道，也很适合主唱的嗓音，他们的主唱我在迷笛音乐节上见过，长得五大三粗，让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些沙哑忧郁的声音出自他口，我当时还跟他合了影呢。 "他们都在流失之外，你能听见都不能看到……"我轻轻地跟着音乐哼着，毛司令竟也在后面不时哼哼出声，好像在给我和声似的。 说起这些哥们儿，我跟毛子和雷子是最铁的，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混，而小寒是上中学时才玩到一起的。可能是我这个人怀旧，跟小寒好是好，但总抵不上跟他俩那么交心。 毛子看着粗枝大叶，但做起事来很细腻，常常让人感到由衷的温暖。记得我去石家庄找宣宣回来后，我们几个在一起喝酒，毛子那天疯了似的灌自己，他跟我说："我得先醉了，我看不了你醉，你丫一会儿喝多了肯定哭，我看了闹心。" 结果那天晚上我没喝多，也挺住了，一滴眼泪都没掉。毛司令倒好，两样全占了，抽搭得上气不接下气，嚷嚷着要灭了王力丫的。当时我就想，毛子这个哥们儿我是交定了，有他在我最起码还能保持情感中的一半平衡，不至于跌进无底的黑暗。 那么雷子呢？现在，他已经带着那些愧疚藏匿在某处霓虹之中，如果他无意中看到了我会怎么做呢？眼神跳跃着忽略从而来躲避尴尬，还是放下一切走过来求我原谅？那我又能不能原谅他呢？我在音乐的遮盖下轻声地问着自己…… 7 "能，"毛子忽然在后面叫出声来，吓了我一大跳，还没回过神就听他接着哼哼，"能慢点吗，你丫摇得我想吐！" 我放慢了速度，脑袋里还被刚才那个问题占着。不能，我想，我愤怒的来源更多的不是他伤我，是那种他和我都无法遮掩的尴尬，而这个，正是我从来最怕的。想到这里我慢慢放大了音乐…… 毛司令到底还是没挺住，淋漓尽致地吐在车上了。 我忍着味儿走了一段，实在受不了了，开窗户又怕冻着他，就把车停在辅路边上，推着他把垫子撤了打开车门放味儿，自己坐到引擎盖儿上抽烟。 听着车里的音乐胡思乱想，忽然记起大学时教我们马哲的老头跟我们说的话"你们年轻人应该多想想自己，什么事都闹明白点，别想着难得糊涂，现在想得多一点，将来老了就没那么多悔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