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出发之前，几个朋友管这次的出游团体叫“大流群”，所有成员都有一个后缀为“大流”的绰号，因为一切随大流：吃、住、行、看，皆有各种社交软件提供排行、评分和介绍；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在我征求大家意见、决定去哪儿、怎么走时，得到的答案全部是“随大流”。 印度次大陆的地图摊开，最终定下了从德里先直奔比哈尔邦的菩提迦叶，再一路弯弯曲曲向西，经瓦拉纳西、克久拉霍、阿格拉、斋普尔、焦特普尔，最后回到德里的路线。当然，后来的旅程不完全是这样的。我注定要有点一个人的体会。 住家庭旅馆：亲爱的四块香皂 在提前准备一路住宿时，印度家庭旅馆的网站令我惊叹：怎么会有那么完善的预订系统，渗透到一个个人的家里？ 我和豆大流花了很多时间看评价、排行，再搜他们的email，挨个写信订房。我再次惊叹于某些印度老板对表情符号的热爱，每封信署名后，都带上:$ 、:o 、: )))等不同表情。 第一天到德里，抵达胡马雍陵附近的Amaaya House。独院独栋的四层小楼，房子相当不错，Nizamuddin East这一片区域也安静舒适，但是，贵！订房时我咬了牙，第二天退房时，我们都咬了牙—六个人总共付了2万多卢比（1元约为10卢比）的房费、早到费、杂费和服务费。 在印度，但凡能收到收银条，我都会仔细看一遍，除了消费的价格、增值税、服务税，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education cess都会一一列出，增值税一般是百分之十几，而某些酒店的服务税会高达百分之二十多。但家庭旅馆哪有收银条一说呢？于是我收到了各种手写的账单，“呐，这是房费。这是服务费。这是早餐费。加上瓶装水、打火机。”然后像小学生一样画个加号，画条线，写出总额。 印度人的室内空间永远一尘不染，管家和佣人们让瓷砖、大理石，以及他们那些细小精巧的摆设保持整洁。阿格拉的家庭旅馆Bansi home stay是旅程中最值得一提的。 Bansi home stay所处的fatephur road是阿格拉一处较为高档的区域，房主Burman的品味简洁大气，全体现在那些浅色大理石地砖和稳重的木质家具里。最讲究的部分当然是在餐桌上，红茶杯、银餐具、窄身牛奶壶，讲究得我们这些没有被英国殖民过的人民受宠若惊。晚上，我和豆大流躺在一张宽阔的双人床上，感觉她离我好远。房间层高得有四米吧，面积可能有二十多平米吧……黑暗里我打量着房间，路灯把树影投到墙上。这么大的空间，有点睡不着。 Burman先生大约65岁，每天早上佣人会给他送一杯水，外加一些药片。在我们吃早餐时，他胖胖的身躯停留在每个人身边：再来点土豆饼吗？想喝咖啡还是茶？东西合口味吗？在我身边时，他问我喜欢印度的哪些地方，我说，最喜欢菩提迦叶。 “啊，你喜欢菩提迦叶啊，等一下。”回来的时候，他拿了一本厚厚的摄影集，是日本摄影师丸山勇拍摄的印度佛陀遗迹。翻到菩提迦叶那一页—菩提树和摩诃菩提寺立在晨光（或者暮色）里，五只飞鸟从画面的右上方掠过，太阳正落在摩诃菩提寺的尖顶上。Burman说，这五只鸟，象征佛陀成道后第一批皈依他的五个弟子，而摩诃菩提寺，就像是佛陀。这是张菩提迦叶的杰作。确实摄人。 我翻拍了那张图片，和他边看边聊。Burman会说日语，丸山勇上世纪70年代来印度时，他陪着走了很多佛陀遗迹。Burman像是我在印度久识的朋友，那种下一次再去印度时会带礼物去拜访的朋友。这一次，他送我一个贴心的礼物— 头一天，我问他，“洗手间用的香皂非常好，在哪里可以买？”“这是专供我家的，只有来这里才能用到，哈哈。” 第二天，他递给我一个白色信封，“给你的。”打开来，里面装着四块香皂。 聆听印式英语：Heart？hurt？ 在那烂陀大学遗址，我们雇了一个导游。这个兴盛于7世纪毁于12世纪的地方，确实需要导游，否则很难看出曾经的宿舍，曾经的教室，老师坐在哪里，教室里又为什么会有一口水井，当然也不可能从成百上千个宿舍中找到传说中玄奘大师住过的地方。 我是没什么时间感动了，因为我在用大部分的精力侧耳倾听导游那口标准的印度英语。有多艰难呢？比如，我们聊到前几个月在菩提迦叶发生的爆炸案，他说，it’s the heart of India。我很迷茫，为什么是heart啊？菩提迦叶也不在印度的中心位置啊？后来发现，他是说hurt。他接着说，谁知道是不是毁了这里（那烂陀）的人干的呢？ 这次爆炸案的阴影，每个到印度的人都能感受到，印度境内的佛教圣地，甚至是所有的宗教圣地，都在接受严苛的安检。这些地方最容易被恐怖分子、宗教斗争定为目标。摩诃菩提寺不允许带手机进入，所有的背包、口袋，在入口处一一打开，我的前胸后背，被女警摸了个遍。 这还好，我比较疑惑的是，带相机入寺的费用是100卢比，为什么要给我五张20卢比的票啊？ 个人脱团体验：谁按了三次门铃？ 阿格拉之后，我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决定独自离开几天。行程有一点复杂，先从阿格拉坐火车到德里，再从德里坐飞机过去，这样，我就多出了一些体验：有印度“和谐号”之感的空调硬座车厢；德里一夜；夏季买防寒服；乘坐螺旋桨飞机；独处六天。 在德里，整个下午我被司机骗得一塌糊涂。天黑了，我又面对一个无赖的三轮车司机，说好的100卢比车费，到了地方后，就变成了150卢比。没有计较余地，我付了钱，看着酒店里清一色的男性，从经理到服务员，全是男性。我一次次把男服务员让进房间，收拾床罩，铺床，打扫卫生间。这一天，我特别紧张，越夜越紧张，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总觉得哪个心怀不轨的人要来扭门把了。我把防狼喷雾和刀摆在床边。 抵达喜马偕尔邦时，提前订好的房间被酒店无情地让给了别人。经理说，当然我们还是要对你负责的，这样吧，我安排你住到我们老板的家里，那里也改成酒店了。什么家啊……根本是一栋还在建的建筑，水泥钢筋木桩赤裸裸地立在我的房间门前，地上散着水泥渣，整栋楼只有我一个人。 想着第二天再换地方，我先住了下来，天黑以后，事来了—门铃出其不意地响了。 门铃是老式的，类似小学上下课打铃。空荡荡的一栋楼，吓了我一大跳。问了十遍，是谁？没有回答，只听到水泥渣上的脚步声。我的电话卡又犯了老毛病：一离开德里就不能打电话，只好求助远在斋普尔的朋友：快，打个电话给前台！我把防狼喷雾和刀捏在手里。十分钟后，门铃又响了，我又问了十遍，是谁？没有回答。然后纱门被打开了，木门门把转动起来……我准备开门试用喷雾效果了，那边终于传来：我是酒店的服务员。 “哪个酒店？”“×× hotel。”开了门，一个穿制服的小伙子站在面前，带着轻松的笑容，一直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然后离开了。十分钟后，门铃又响了。在此期间，我已经检查完门窗，将所有的插销插好，准备7点多就睡觉，第二天一早搬走。闹到第三回，不怎么怕了。“是谁？”“酒店经理。”开了门，经理和另一个小伙子站在面前。他说，可能是老板家的孩子看到这里亮着灯，乱按了门铃。没事的，我们这里很安全。你是个强壮的女人，不用怕。连陪他来的小伙子都笑了。
送走他们后，我开着灯，过完了这一夜。 尾声：甘地的脚印不是给中国人踩的！ 印度之行的倒数第二天，我们在德里。想到很快就要离开不可思议的印度，我们安排了一天密密麻麻的行程：尼赫鲁大学、有德里小洲村之感的hauz khas village、甘地纪念馆、德里2013摄影节和可汗市集。 刚到德里第一天，我告诉司机，麻烦带我们去甘地纪念馆，后来我们被拉到了英迪拉?甘地纪念馆。这一次，我把甘地的名字写下来，Mahatma Gandhi，跟司机强调了几遍，是圣雄甘地哦！锡克教司机guru笑了，放心，我对这儿很熟的。 终于来对地方了。整个甘地纪念馆，甘地留下来的东西只有眼镜、衣物和床，他的不持有被历史印证，于是后人只好绞尽脑汁填满两层楼的纪念馆：仿造的纺车、布满回廊的照片和生平事件、放在灯箱里的人偶，和几个房间的声光交互、不起任何实质作用的玩具—是个少年儿童接受教育的好去处。 纪念馆外，甘地遇刺的地点搭起了一座小型的纪念场所，一连串水泥脚印通向遇刺点，见证他最后的时刻。我们脱了鞋子进入纪念场所，很童真地把脚放到水泥脚印上，被一个本地大叔呵斥了：那不是给你们踩的！ 在hauz khaz village，我买了一本笔记本，封面是六个为印度自由而战的英雄人物剪影，我只认出了甘地和尼赫鲁。以尼赫鲁命名的大学，是一个左派气息与自由氛围同在的校园，所有的建筑都以红砖砌成，整个大学就在一大片林子里。 我们这行来自中国的大流领导主要参观了有名的社科院、中心图书馆以及食堂，亲切会面了周日空荡荡的校园，一个国际会议留下的冷餐会残羹，和2块钱管饱的炖蔬菜配米饭，游览了遍布校园内青春激荡的宣传海报。 印度各大党派在大学内均有学生组织，每年竞选学生执政党主席，所以NSUI、ABVP、SFI、AISA这些学生组织的名字割据了墙面—“people and people alone are the motive force behind the making force of world history—MAO”。 生于60年代的唐大流，虽然英文不怎么样，但看到前面四个单词，就立刻背出了“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出行贴士 1.最好在10月到次年3月间前往，否则高温闷热的雨季会让你毫无兴致。 2.火车票请提前一到两个月在网上买好。即便不是旺季，印度的火车票也是很抢手的。特别是遇上一些节日，票常常捉襟见肘。实在无法订票，可到新德里火车站二楼外国游客中心买票，或者请旅馆的travel agent帮忙制定行程、车票。 3.所有的票据都要打印出来。虽然连印度国铁的官方网站都在提醒“保护环境，请使用电子票”，但是……现实是有差距的，查票的时候，还是递张纸方便。 4.都说印度的食物不安全，但还是看人。一行六人中，所有男士全部肠胃完好。只要去正规的餐厅，坚持喝瓶装水，备几瓶开胃菜、辣椒酱以抚慰乡愁，吃这部分也不用太担心。 5.特别推荐的食物是thali和tandoori。前者是将咖喱、炖菜、蘸料装在小碟子里，然后用各式各样的饼沾着吃；后者是印度炉式烧烤。对于菜单上看不懂的单词，别计较了，要么是某种咖喱，要么是某种碾碎的蔬菜。印度的甜食非常甜腻，悠着点，小口咬…… 6.印度人总体感觉是安静、缓慢的，但是一旦卖起东西来，就滔滔不绝，每个司机似乎都与某批发市场有密切关联。所以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对自己要去的地方，想买的东西大致在哪些市集，都提前查阅好地名。在德里，我推荐的市集是Khan Market和South Extension Markets，高端商场是Ambience Mall和DLF。 7.建议带些小瓶装的免洗洗手液、户外挂钩等小玩意，他们对这类来自中国的小东西非常感兴趣。我用挂钩，和一个司机换回了一枚克久拉霍农民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