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刚开始有独立思维的儿子,一个是正处于上升阶段的公司。这个阶段应该是让罗迪最为费心的时候,但罗迪却感到很省心,“虽然两件都是大事,但并不冲突,也不矛盾。我经常是互相借鉴经验、吸取教训,边做好爸爸,边当好领导。”
采访·撰文/张沙莎
从选择幼儿园到规划小学、中学,直至大学,甚至是毕业后出国留学和工作的选择,这一切事情,罗迪在心里一一盘算着:“等到儿子真正学业有成,差不多需要二十年吧。”
在很多人看来,罗迪眼下的“规划”更像是“瞎操心”,因为儿子今年才不过三岁,刚刚进幼儿园小班而已。但在罗迪看来,三岁是一个分水岭。之前,儿子带给罗迪的只是喜悦与兴奋,但现在罗迪更多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责任。“如今儿子已经开始有自己独立思维了,该怎么跟他打交道,还真是要动动脑筋。”
事实上,罗迪不仅做爸爸是“新手”,做企业也算不上是那种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2003年,罗迪创办风至飞扬房地产服务机构,亲自担任董事长,至今六年的时间,公司发展到100多人。用罗迪的话说,公司正处于从小公司往稍微大点规模发展的阶段。
一个是开始有独立思维,进入快速成长阶段的儿子;一个是基本成型,转入迅速上升阶段的公司。按照常理,这个阶段应该是让罗迪最为费心的时候,但罗迪却感到很省心,“虽然两件都是大事,但并不冲突,也不矛盾。我经常是互相借鉴经验、吸取教训,边做好爸爸,边当好领导。比如说无论是对儿子还是公司的员工,我都不习惯用制度去约束他们,我希望他们能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成长。但在惩罚上,我对儿子会更严厉些,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独立思维了,所以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对和错。”
三岁始叛逆 制度行不通
罗迪给儿子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罗有有。“要他拥有更多的东西:安全、健康、良心、知识、金钱和爱情。”当然,罗迪更喜欢叫儿子“大头”,因为儿子在妈妈肚子中时左右两侧脑室先后比常规宽出0.1cm,“虽然医生说在婴儿成长过程中这种现象比较常见,但是因为这一点点的不同,我们度过了很多不安不眠之夜。所以,‘大头’不仅仅是儿子的一个小名,更是一个爱的符号。”
罗迪至今还记得大头刚出生时的那一幕。“第一次见到大头时,有那么几秒钟,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用什么动作来表达自己对儿子的亲昵。很想伸出手去轻轻摸一摸大头粉红色的小脸,但是最终什么都没做。”罗迪笑称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一个老爸,因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护士已经把大头抱走了。
那一天是2006年6月9日,第18届世界杯足球赛在德国举行。罗迪说,那一届世界杯是为大头举办的,大头就是他的“大力神杯”。在大头诞生78小时后,罗迪在博客里写下了一篇《致我的儿子》,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在过去的这个时间段内,我和你妈妈基本上都呆在你身边,除了照顾你受尽痛苦折磨的妈妈,更多的时间,我在静静地注视着你。你永远想像不出来,在你老爸平静的表情下面,内心世界在经历着怎样一种剧变。
而更激烈的剧变,其实到现在才真正开始。“慢慢我发现儿子开始有独立思维,开始有自己的主张、观点,很多情绪能明显表现出来,经常会说出许多让我吃惊的话来。”罗迪意识到,如今已经不能再把大头当成婴儿来看了。
事实上,正如罗迪所感受到的一样,幼教专家指出,三岁左右往往是孩子进入人生的第一个叛逆期,他们的自我主张愿望增强,有了“我”、“我的”这样的自我表现和自我发展意识。因此,这期间父母对孩子的引导,变得尤为重要。
而罗迪也开始慢慢发现了这种引导的必要性。当初几点吃饭,几点睡觉这样的事,罗迪全权“做主”,而现在不同,儿子自己手中已经开始握有“自主权”了。“大头现在才三岁,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五六岁或者青春期的反叛可能会更加头疼。”罗迪心里明白,对待儿子不能再像之前那么“专制”了。
“从这个角度看,对待儿子和员工都是一个道理,不能单纯用制度去约束他们。”作为一家策划、广告类公司,员工做的是跟创意有关的事,一方面创意工作本身难以量化,另一方面创意人员本身属于个性较强的群体,比起三岁的孩子,这些员工“可控性”更弱。但罗迪从来不会采取强硬手段用制度来约束他们,“制度性地去约束他们,无非是形式上做到了,但实际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对待个性员工,罗迪采取了不一样的量化管理,通过包含创意设计、构思过程、工作精神等在内的客户评估,加上公司内部营销总监层面的文化、创意考核和行政部门的考核,给员工打出综合绩效,在工资之外进行奖励。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关乎到每月、每季度评选的创意奖的归属。对于创意人员来讲,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能力高低、个人价值大小以及在行业内的权威性,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可以想像,一个不喜欢用制度去管理、约束员工的人,自然不会用强硬的制度去管理自己的儿子。“即使规定他必须八点半上床,他也完全可以‘磨’着人给他讲故事,或者干脆自己玩。”罗迪深知,过分的制度会激发孩子的逆反,而形同虚设的制度则没有任何意义。
原则不能碰 惩罚很必要
罗迪希望每年大头生日时写一封信给儿子,直到18岁,出本书送给儿子,但由于工作繁忙,罗迪这两年落下了两封,目前最为珍贵的便是在儿子即将出生时写的那封长达三千余字的信。罗迪在其中写下了六点对儿子未来的期望:健康、安全、善良、自食其力、知识、爱情与家庭。
在谈到善良时,罗迪提到了孝心:“父母生养你非常不易,这种不易超乎你的想像。根据目前我和你妈妈的收入状况和未来的收入预测,以及我们对你培养的花费考量,我和你妈妈在你接近三十岁以前,几乎要把通过辛勤工作得来的金钱的一半用在你身上。当然,金钱不能衡量我们对你的爱的程度,它只是一个衡量父母付出的可以看得到的量化数字,而对你的关爱,是没有量化的。在你懂事以后,你会看到我和你妈妈对长辈们的孝心,我们将是你的榜样。”
不过,大头在还没有足以懂事能独立读到这封信之前,就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一次小错误。
一次大头发高烧,罗迪当时在外地出差,赶回到北京时,大头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本想好好“补偿”大头的罗迪,却不经意听到他把汤泼到外婆脸上的事,结果罗迪“结结实实”地打了大头一顿,其实我知道,可能是因为大头自己难受。但是这个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论什么时候。”
那一次,罗迪真是狠下心了,不但打了儿子,还关了儿子“禁闭”。“我站在大头屋子门口,防止大家心软进去。我告诉大头,他可以哭,哭累了再出来。”大头先后出来过几次,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一看到外公外婆就又哭起来,罗迪坚决让大头再回房间反省,反复几次。罗迪说一定要让儿子真正从心里认识到这个问题,而不是慑于他的“淫威”在嘴上屈服。
当然,儿子最后还是想明白了。只不过之后的一个星期,大头没有理罗迪。罗迪清晰地记得儿子把他当空气的那一周是多么地难熬。为此,罗迪特意推掉了一次出差,天天下班就回家陪着儿子,主动给他讲故事,还特意找了心理专家去咨询,担心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
结果自然是大头心中的坚冰被父亲用真情给融化了,不过在儿子的“亲密指数”排行榜上,罗迪却人气大跌。大头自己有个最爱人排序:阿姨、外婆、外公、妈妈、爸爸。但罗迪对此并不十分介意,“小孩子现在更多是靠爱他、宠他的感受来判断的,随着慢慢长大,他会理解的。”
也许是有先见之明,罗迪在最早给儿子的那封信中有这样一段“铺陈”:老爸相信,在未来的日子,你肯定会理解我们在等待你出世的这些日日夜夜,是以一种近乎宗教的情愫在等待新的太阳的出世。可以这么说,从我们获知你将要来到这个人世的那一天起,你,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就是我和你妈妈的全部。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你是我们的全部意义。
现在的儿女都是父母眼中的掌上明珠,挨打是根本不可想像的事情,唯有罗迪有着不一样的理念:“打不打孩子不是一刀切的问题,惩罚性教育是很必要的。”
罗迪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从同事手中买来的二手房,第一次进这间房子的时候,罗迪看到的是整个墙壁上“乱七八糟”的彩笔划痕,后来从朋友处得知,朋友也曾试图制止过孩子随处乱写乱画的行为,但孩子一大哭大闹,家里人就心软让孩子随便想怎样就怎样,无条件地宠爱与纵容。但罗迪的做法刚好相反。当大头两岁用彩笔在墙上画了一小道的时候,罗迪的惩罚性教育便派上用场了。“虽然说在家里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觉得画墙和打玻璃、砸锅是一个道理,很多问题是原则性的,这种行为一定要制止。”罗迪认为,一定要让儿子从小就在心中树立一种意识——原则性问题是该坚守,不能去触碰的。就好比触碰了孝敬底线,向外婆脸上泼汤,肯定是不允许的。
然而罗迪的惩罚性教育在管理企业时却运用得并不充分,相反,行为更像是在护着员工。一次在给广告客户做稿子的过程中,因为公司内部的失误,最后印刷时产品被退回,几万元的印刷费瞬间打了水漂。按照公司规定,公司承担60%的责任,项目小组承担40%的责任。而事实情况是,员工每人仅象征性地出了500元,剩余损失全部由公司买单。
在公司,还有一个现象,就是谁也不会向罗迪打“小报告”。“我不管你‘小报告’是对是错,反正谁向我打‘小报告’,我就先处罚谁。反映情况有其他透明的途径,不应该通过我。只有这样公司管理层对员工的评价才是相对客观、公平的。”罗迪不希望因为许多外在不和谐因素的存在,影响公司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