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是非观,每个人也都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是非观去做事。但是,实际生活中我们会发现,并没有多少人在做一件事情前会认真地问一个“为什么”、“这件事对不对”、“该不该去做”;单位里偶尔碰上一个特别“较真”的人,同事还可能觉得这个人很可笑,领导则可能把他当“刺头”,甚至让他坐“冷板凳”。
大部分人不愿意“问是非”可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人们会天然地以为“是非”早就被领导、前辈、组织、国家等等远比自己强大的人或机构“问”过了,轮不到自己来问;二是当在某些地方产生了质疑,试图去问一问是非时,却发现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背后可能很复杂、也很麻烦,自己根本就问不起,结果就变得越来越“识趣”,越来越“懂规矩”了。
既然“是非”早就被“问”过,自己想问也“问不起”,人们也就只能在“成败”上下功夫了。何况无论中国古语“成者王侯败者寇”,还是西方民谚“是非的标准永远是成功者制订的”,说的都是一个意思:要想谈论是非,先得创造资格,不要命的就来吧!一旦人们普遍不敢问是非、不愿问是非、不习惯问是非的时候,自己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人类的命却一天天危险起来。
为什么这样说呢?第一,昨天的是非标准哪怕的确是对的,也一定会有过时的时候;中国的美丽,可能正是美国的哀愁。因此,随着时空的转移和坐标系的变化,是非依据和美丑标准的不断调整是必然的,也是人类进步的必须;第二,总有一些自大的成功者和自私的聪明人去搬弄是非,让那些本应服从、服务于公共利益、整体利益、未来利益的标准,人为地跑偏,转而成为个别人、个别利益集团满足个别利益、眼前利益的工具。没有人不断地去问“为什么”,这种跑偏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荒唐;第三,人都是善于学习的,如果不断有不问是非、只论成败的“成功榜样”出现,追随者和效仿者就会越来越多;如果这种“成功”是建立在上面所说过时的、跑偏的、对人类整体利益和未来利益构成重大威胁的是非标准之上的,那么,这种“成功”越大、成功者越多,对人类的伤害也就越大、越多;第四,作为“万物之灵长”、宇宙间迄今为止我们唯一知道的高级智慧生命的人类,其自我打斗的工具不断升级,杀伤力不断放大,今天的科技创造力和环境摧毁力,已发达到一旦失控可轻松毁灭人类和整个地球生物的程度,且仍然处于高速进步和无限提升的过程中。以此为背景,人类最重要的“软件设计”即“是非观”如果出了大问题,其自相残杀的形式将不断花样翻新,这个世界将充满随时可能引爆地球的“核按钮”,人类将迅速自我毁灭就不再是一种推论,而成为一种必然。地球上如果没有这个“万物之灵长”,蚂蚁、老鼠都可以自由地生存几千万、上亿年;有了这个“万物之灵长”,就因为他的强大、贪婪和短视,其高级文明阶段只持续了几千年就已经搞得不但自己的生存不可持续,整个世界都将被动地成为其自我毁灭的殉葬品。人类到底是“万物之灵长”呢还是“万物之罪魁”?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深深感谢这次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的理由。它使我们一路狂奔、冲向悬崖的脚步骤然绊倒,避免了粉身碎骨;它使正在全速飞向空难的“人类号”航班在剧烈颠簸后紧急迫降,有机会在一片慌乱的地
面上安全地换“发动机”,逃过了“机毁人亡”的大劫。
让我们的脚步等等我们的灵魂,不要让人类越来越强大的翅膀迷失应有的方向吧!
中国有远见的政治家几年前就提出“科学发展”、“和谐社会”的正本纠偏之道;美国新任总统奥巴马则发誓通过把美国带回到正确轨道,燃起人类新的希望之光。
而很多美好的希望、梦想,高远的目标、蓝图之所以常常成为人们的笑柄,往往是因为她的虚幻、飘渺和不可实现性,就像“先问是非,再论成败”的说法特别容易受到那些不问是非的成功者们嘲笑一样。
但愿从现在开始,人们能把自己的讥笑、嘲笑变成更高尚、更负责任的笑。因为我们所谓“先问是非,再论成败”,不是“不论成败”,而恰恰是为了在问清是非的前提下追求更大、更长远的成功,是为了确保让这个世界出现更多“是者成、非者败”的喜剧而非“非者成、是者败”的悲剧。
可能有人会说,世上万千事,如果没有明确、统一的标准,即使想问、敢问这个“是非”又该怎么问?从哪里问起?君不闻“人人心里有杆秤”、“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们乐于并勇于对这个人心的“公道”负责,只须三问即可丈量天下一切值得丈量的是非:这件事会伤害别人吗?这件事会破坏我们的生存坏境吗?这件事会危及我们的子孙赖以生存的未来吗?
“先问是非,再论成败”,用是非评价成败,用成败廓清是非。为了世界的安全和健康,为了人类的尊严与荣誉,让我们从现在做起,从你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