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是煞有介事装在盘子里的一片片面包,可以拿奶油和果酱抹在上面。当然,也可以用又咸又腥的黑鱼子酱来配,可是太贵了,分量只有一两二钱,却要4 块多。
北京展览馆这座酷似圣彼得堡海军总部大厦的俄式建筑群,莫斯科餐厅就位于展览馆西侧。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它如同一面绣着美食与荣耀的旗帜,
许多文艺作品中都有对它的描绘,人们也亲切地称它为“老莫”。
远远看去,这栋方正高大的俄式建筑就像一个威严地扛着肩膀的苏联老将军。
沿着与北京动物园仅隔一排栅栏的林阴小路一路走近,走入这栋建筑的旋转门,如果你穿着带“钉”的皮鞋,那么会被谢绝入场,以免划伤餐厅里那低调却奢华的木地板。
走进大厅,你的心脏在那种华丽气派的压迫下会骤然紧缩一下。高达7米的举架,由雕刻着各种花草动物形象的四根巨大铜柱支撑着,镀金的大吊灯光芒四射。以原始森林为灵感设计的绿色大理石墙壁上,悬挂着俄罗斯油画名品的临摹之作。宽敞的空间里摆满餐台,统统铺着雪白的台布,木质的高背座椅环绕四周。身穿黑色“布拉吉”、外罩纯白小围裙的服务员姑娘薄施粉黛,穿梭其间。俄罗斯民歌在耳边轻柔地回响,如同宫殿中氤氲的仙乐。
这就是遥远的北方,苏联“老大哥”所享受的生活。当你入座点好餐,滋味浓郁的“莫斯科红菜汤”不在碗里,而由浅浅的盘子装着,喝的时候要用勺子从里往外舀,还要注意不要与容器碰撞出声响,也不能吸出尽兴的“呼噜”声。吃主菜之前要吃一道叫做“沙拉”的冷盘,光这开胃的小菜就有鱼、虾、蟹、肉、蔬菜多种选择。装“罐焖牛肉”的容器活像个铜制的地球仪,服务员推着小车文雅地将它们呈上。“奶油烤鱼”要当着客人的面,在配好佐料的鱼上浇白兰地酒,用火柴点燃。
主食是煞有介事装在盘子里的一片片面包,可以拿奶油和果酱抹在上面。当然,也可以用又咸又腥的黑鱼子酱来配,可是太贵了,分量只有一两二钱,却要4块多。好在其它的菜大多不贵,好一点儿的也就一块多,比如一对炸虾只要一块二。然而在月收入30多元就算高工资的年代,家人一起来大吃一顿,半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
这就是1950年代的莫斯科餐厅,建设宗旨是“为中央服务,为政治服务,为展会服务”。它接待过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当年只有苏联专家、高级知识分子、高级干部和他们的子女以及社会名流能成为它的常客。1954年冬天开始试营业时仅凭券供应,开放营业后也是老百姓殊难一去,代表着庄重和荣耀的圣地。
在这里,幼年的罗亚滨在供职于国务院外国专家局的父亲带领下,首次尝到了“外国饭”。在这里,在北京俄文专科学校(现外语学院)接受培训的留苏预备生李岩量进行了一次特殊的“吃西餐”实习。在这里,都是第一次吃西餐的张玉英和男友确定了终身大事,而女同事们听说他们去了“老莫”吃饭,表现出来的羡慕,更加深了她的幸福感。
让时光倒回到1954年。如今已成为市内重要交通枢纽的西直门一带,那时还是一片苍凉。除了动物园算是仅有的完整建筑,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景观。
就在这一年,一座富有俄罗斯特色的高大建筑——苏联展览馆在此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鎏金塔和晶莹鲜红的硕大五星,就像人们对于社会主义的信心一样光芒四射。而这座北京最特殊,也最富有政治意义和革命情怀的餐厅,就在展览馆的西侧回廊上,作为“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成果”展示的一部分,与展览馆一道接受人们对苏联老大哥的崇拜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