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中小企业如何过冬
中国国际投资促进会投融资工作委员会等主办的“首届CIFC中国创业投资年会”在苏州召开,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AV）合伙人谭秉忠参会并作主题演讲《金融危机下的风险投资》。
谭秉忠在会后接受了和讯的独家访谈。
谭秉忠观点:
准备钱过冬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
企业过冬的同时也是超车的时候。过冬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做好准备超车。
现在融资环境绝对是回归理性,产业重新整合已经开始。
风险投资就是投人。一个人的本性不能改变。
今天我仍然把自己当一个刚入行的人,永远保持学习心态。
FAV过冬术:给企业送资金过冬
和讯网:目前金融危机席卷全球,同时也波及到整个风险投资行业。红杉资本就提出现在应储备现金,准备过冬。那么此次金融风暴对于富达亚洲有什么影响？你们是否也在存钱过冬？
谭秉忠:我们富达基金与其他公司不同。第一,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AV）是富达国际在亚洲的风险投资分支机构,我们资金全部来自母公司,所以比较灵活。第二,富达作为金融公司,经常遇到这样的风暴。眼看股市节节攀升时,我们就有所警觉。而准备钱过冬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过去我们历来谨慎保守,所以今天,钱已经储备好了。在寒冬中给予企业希望,是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
和讯网:虽然你表示富达已经存好了钱,但目前多数风投都遇到退出机制受阻的问题,当前全球的IPO市场都相当不景气,风投通过IPO退出这条道路已经越来越难走通,富达是否同样面临这种困境？
谭秉忠:退出不是问题。首先因为钱是我们自己的,我们只有一个投资人LP。其次我们更倾向于长期投资,而不是短期IPO退出。我们一直的态度就是愿意用10到15年打造一家国内乃至国际领头的企业。比如我们过去投资的美国电信运营商MCI, 我们在里面呆了30年,使之成为美国第二大的电信运营商。如果当时投了3年后退出,那未来的27年我们每一天都将非常郁闷。
而对于中国企业,我们在阿里巴巴就已经投入了9年,阿里巴巴做的非常优秀,我们没必要退出。再比如亚信,我们投入的时间更长,从97年到现在。这些都是我们很正常的案例,我们坚持在打造的行业里一直跑下去。所以退出对好的企业从来不是一个大问题。比如,阿里巴巴已经发展9年了,我们相信它未来还有很多工作可做,未来还有很多个10年计划。我们希望立一个榜样,然后拉动整个行业。
和讯网:您一直谈到阿里巴巴,谈到马云。但是马云最近自己也表示“互联网企业需要再次准备过冬”,您对TMT行业十分了解,您同意他的观点吗？您怎么看TMT行业的未来趋势？
谭秉忠:马云说得非常对,现在绝对是在过冬。这也是为何我们一直很尊敬马云,因为他能在其他同行的反对声中早早提出过冬。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将成立一支新的中国基金,基金规模估计两亿美金左右。我们将投资于我们有信心的企业,就是为了让他们过冬,把被子,棉衣输送给他们。
我们相信,在过冬的期间,真正有领导地位的企业就在这个时刻出现。就好像赛车一样,赛车在直路时超不了车,只有在拐点的时候,所有人都过不了这个弯道,有些车甚至飞出跑道,这个时间如果可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能超车。所以过冬的同时也是超车的时候。过冬不是什么都不做,过冬的含义是做好准备,准备超车。
和讯网:您这个观点其实和易凯资本王冉类似,他认为,整合是决定未来中国TMT产业的最重要因素,而且整合国内的行业是第一位的,跨国并购是第二位的。您同意吗？
谭秉忠:我和王冉是好朋友,我非常同意他的观点。在过冬的时候,首先应该做好本分,首先把身边的行业搞好,才能去外面打仗。你要走出去,到国外,首先要练好内功,然后才能下山干一番事儿。”
企业投融资回归理性
和讯网:那我们就来谈谈中国,您认为这次金融风暴对中国的投资格局,企业的融资环境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谭秉忠:投资绝对是慢下来了,对创业者来说,形势也非常严峻。钱真的不好融了。但是,我认为,现在才是理性的时段,而过去的时段是过热了。从95年到05年这段时间情况还比较正常,而05年后就变得疯狂了。从百度上市当天开始,硅谷的VC就来了,随后包括其他的竞争对手就把市场搞得非常热。而现在绝对是回归理性的表现。
和讯网:但是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目前是世界上少数几个能抵御金融风暴并且从中受益的国家。IDG的熊晓鸽就表示,“此时正是投资中国的最佳时机”,您怎么看？
谭秉忠:同意。所以我们才设立新基金。要能帮其他人,首先要能自救。我们做好了储备,所以现在能出手所投企业没有出状况。这同时也是互利的行为,我认为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把一些最好的公司扶起来。在这一轮的调整中,产业再整合已经开始了。
和讯网:既然新的整合已经开始,那么富达亚洲下一步的投资是否会因此发生变化？调整自己的投资策略？
谭秉忠:某种程度上是。我们历来非常谨慎,但我们成功比例高,成功率高,说白了也就是对创业者的负责,我们的态度一直是“一个都不能少”。所谓一个都不能少就是我们希望投过的孩子都能成功,都进北大清华哈佛,而不是只要有几个好就可以了。而且我们认为,在寒风里熬过的孩子,以后是最坚强的孩子。
我们过去比较低调,但是最近说得比较多是因为,我们现在可以站出来替行业里一些大公司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了。我们发现确实有一些公司已经长大,成熟到可以帮得上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一些企业确实能通过自己的成功拉动整个行业的进步。
政府当下管控有效
和讯网:您认为在风险投资领域,政府应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谭秉忠:我觉得现在政府已经做得非常好,给我们的空间非常大。完全通过市场的调节,在疯狂的时候也不多管,但在严冬时也不救你。我认为这是政府该有的态度。因为所谓风险投资,赚的钱就是要承受风险,没有这个能力,这个游戏就不应该玩。政府现在的救市行动是从底层支撑整个经济体系,我认为是最负责任也是最有效的。
和讯网:您刚刚说政府采取一种放任的手段是比较好的,但现在在金融风暴后,有观点认为,无论在哪个金融领域,都应该进行严格监管,您怎么看？
谭秉忠:我认为什么东西都应该有一个度。如果管的太死,当年的深圳就出不来了。但是如果政府什么都不管,那也不行。那这个度的把握,说实话,我认为中国比西方国家把握的都要好。我认为现在中国把握的度不松也不紧。政府不是监管,而是关心关怀。但不能严格监管,因为我们这个行业就是创新,只能通过关怀扶持一个新的行业出来。
和讯网:最近四万亿的刺激经济计划是否对中国的风险投资有帮助？
谭秉忠:我认为这次风暴真正存在的原因是缺乏信心也缺乏一个人或国家站出来领导整个方向。我认为无论这个四万亿下面怎么用,政府的态度是非常对的,它向人民和其他国家表明,中国有信心也有负责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事,并用一个果敢的行动去有所作为。政府最大的作用就是提振信心,给出榜样并有明显的领导方向。
一个CEO,一个CFO就足够
和讯网:有人提出,人才问题是当前中国风险投资业发展的一大瓶颈。您怎么看？
谭秉忠:无论是企业,还是风险投资行业自身,当下都缺人才,各类人才都缺。首先缺的是管理人才。因为在中国这个体系中,我们真正的高速发展只有20多年,人才根本追不上发展的速度。对此,富达的观点是,找到几个人才就够了。
每个企业有一个人能做好CEO,一个人做好CFO已经足够。比如我们投的亚信,田溯宁,丁建现在都是家喻户晓的CEO,很多人都听他们的演讲看他们的书,向他们学习。再比如马云在阿里巴巴里,他自然会成为很多人的榜样。可以说阿里巴巴是一个学校,会培养出很多管理人才来。我们希望从个别人才入手,然后星火燎原。
和讯网:现在金融风暴使很多国外的相关人才失业,现在是不是把他们挖过来为我们所用的好机会？
谭秉忠:我们在投资的时候发现,每个国家、地区、领域、行业、细分功能,如果没有实战经验,很难把外面的经验在国内应用。有段时间我们甚至会对在国外十多年刚回来海归这样回答:“对不起,请你先在中国运作三、五年再说吧。”我们喜欢本土化的团队,但我也希望他们有更开阔的视野。我们发现,最好的团队是包罗万象的,各方英雄聚集在一起,每一个人都贡献不同的东西,来自不同的背景,这样的人才聚集在一起,magic（魔法）才会出现。
和讯网:你们看中人比看中公司更多？
谭秉忠:是,看中人是看中他们的态度。他的职业素养可以学习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本性不能改变。本性好的人有悟性,可以学习。
“风投很好玩”
和讯网:看了您的简历,您曾经读过土木工程系,还有计算机科学,您所学很广,最后是怎么转向风险投资领域并把它当作终身事业的？
谭秉忠:我认为风险投资很有趣。我从小非常喜欢算术,于是就喜欢了工程,结果发现工程还不够好玩,发现了计算机更好玩,后来我发现比计算机更神奇的一样东西是人脑,人脑比电脑要聪明得多也复杂得多。于是我就这样从工程师变成会计又转为金融后来发现人的创造力才是最有意义,也是挑战最大的,就开始了风险投资。
和讯网:那您现在回头看,这一系列所学与经历对您事业发展是否帮助巨大呢？
谭秉忠:非常大。就像刚才说的,投资是投人。那我过去每一个经历都可以间接的套在后来的投资哲学里,比如如何与人合作,看事的方法。读得越多,发现自己认识的越少。投资是互相学习的过程,我要学习他的行业如何发展,对方要学习国际最好的管理方法。我觉得自己最受益的是我知道自己懂得的非常少,所以碰到任何一个CEO,我第一反应是:“你懂我不懂,你告诉我吧。”
和讯网:最后作为资深投资人,您对刚入行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谭秉忠:其实今天我也仍然把自己当一个刚入行的人。如果对同行有建议,那就是应该永远保持学习的心态。
附:
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AV）是富达国际（Fidelity International Ltd.）在亚洲的风险投资分支机构。富达亚洲从1995年开始就在中国进行早期入股风险投资,领域包括信息技术,医疗保健,末期融资。
自2002年起,谭秉忠作为合伙人领导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AV)信息技术团队,从1992年活跃在亚洲私募基金领域,富达亚洲投资企业包括阿里巴巴、亚信、迅雷、点击科技等公司。
谭秉忠毕业于伦敦大学帝国学院土木工程系,并拥有牛津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是英国注册会计师,曾就职于伦敦,香港的投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