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VC和PE热火朝天、新基金潮涌的年代,即便是老牌投资机构IDG也未免会感到迷惑和痛苦。在这样一个时期,如何求取创投热潮背后的投资真经?捕捉行业里稍纵即逝的机会?把握风险投资永恒的主题?IDG全球常务副总裁熊晓鸽,这位记者出身的中国风险投资元老,就此接受了上海证券报的专访。
要坚持长期回报心理
上海证券报:您认为二级市场与VC和PE现时的关联如何?
熊晓鸽:过去两年是所谓的牛市,股市比较热。这两年,新基金刚上来,为了做业绩,就会去抢项目,就会给企业家更高的价格,这对我们老基金压力很大,所以对我们是“炼狱”。
做投资应该盯住项目的基本面,新基金多了以后,就没有时间去做太多的行业研究。我担心的是2006、2007年投资的速度太快、价格太高,会存在风险。另外,为何很多人投PE,而且大部分是PRE-IPO?因为价钱好算,牛市大家都喜欢玩PE,这是最大的不好。现在国内、国外市场遇到这样低潮的情况,做VC会比较好一些,这需要投资人脑子更冷静一些。
上海证券报:新时期IDG面临的所谓“痛苦”是什么?
熊晓鸽:我们的“痛苦”在于“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以前我们投资方就一家,我与麦戈文(IDG董事长)沟通很方便,沟通成本很低。现在我们融了两个成长基金,两年半融了15亿美元,四十几个出资人,如何沟通是个问题。第二,新的基金公司出现带来一些挑战,可能我们花了半天工夫做的项目被人家抢去了。
我觉得,面对问题,投资人要保持一个理性的心态,万变不离其宗,要保持对市场、产品、服务、团队的理性判断,坚持长期回报心理,不要看着二级市场眼色行事,心态一定要好。
早期投资继续“撒胡椒面”
上海证券报:新形势下,IDG早期“撒胡椒面”的投资方式会做什么样的调整?
熊晓鸽:按我们先前的分类,200万美元以下的都是早期的,200万至3000万美元算是成长期投资,3000万美元以上就叫PE投资了。200万美元以下的,我们过去撒得很好,以后还要继续撒。因为对于早期项目不可能很早就判断得那么清楚,新兴领域宁可多撒一点,这种撒,我们过去的失败率不到10%。做成长期投资比较保险,我们投的70%左右成长期项目现金流是正向的。至于PE投资,就是投已经赚钱的。总的来说,还是要根据市场来走,实实在在地练内功比较好。
上海证券报:如何看传统行业投资与新技术的融合?
熊晓鸽:传统行业怎么利用互联网技术来提高效益是关键。为什么我们较少投浙江民营企业?因为出口导向型很多,出口利润率很低,很难建立自己的品牌。一流的商品一定是有自己的品牌。光做出口的话,上游和下游都会制约它,更很难说上市。
互联网对于创业者是个很好的机会,对中国制造业和传统行业是个很好的机会,再加上中国是互联网民最多的国家。此外,对手机这样的通信工具加以改变和转型,是个很好的投资机会。
寻找宋江式CEO
上海证券报:你怎么选择创业者团队?
熊晓鸽:团队领导力很重要,企业最好是找宋江式的CEO,虽武不突出、文不突出,但是有个特长——能把团队在“替天行道”的旗帜下管理起来。能管理好是个本事,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个性。做企业需要有通才,也需要有专才。
创业者是选手,我们是教练,他们不放弃,我们也不能放弃。在中国与美国不同的是,我们觉得两点在中国很重要——应变能力和执行能力。万一看错了这个产品和服务,但是如果大家都善于学习,进行转型,还是可能做得很好的。比如搜房网,我们1996年投资的,12年了,中间好几次都觉得做不下去了,不少投资人放弃了,而坚守到现在,它成了我们回报率最高的项目。
上海证券报:IDG在建立人民币基金上有何打算?
熊晓鸽:我们还没有建立人民币基金。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们现在在管理国外的钱,如果又管理国内的钱,我们的精力是不是够?第二,如果投资的领域是一样的话,会有利益冲突的问题。过去我们通过海外架构投进来,再到海外上市,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和亿万富翁。不过,遗憾的是国内上市的服务商没挣到钱,中国股民没挣到钱。用我们的经验和本事,如果有比较优质的出资人,能管人民币的钱,我们也愿意管,这是个好事情,但是如何平衡美元基金和人民币基金是个较大的课题。第三,国内投资人是否成熟了?最后,基金管理期一般是十年,如果政府做出资人,在国内还面临换届的问题,持续性上是不是有问题?把政府的钱管得规范化、专业化也是个问题,我们还在探讨。有一种交流,更多的是教训的交流,这特别值钱。
IDG这个个品牌我不会放弃。作为投资人,我还没有碰到一个人像麦戈文那样对中国市场情有独钟,他来中国104次了,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帮助,我跟他做了17年,觉得很好,关系很好,没想到要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