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迪斯尼故事,然后才开发出迪斯尼衍生产品。
广州的一家动漫公司——“星光大道”却偏不这么做。他们一反传统动漫产业链模式:先卖动漫衍生品,然后根据市场反馈,给动漫形象编故事、拍片子。目前,“星光大道”已通过这种“反操作”的模式,签订了首部动画片制作合作协议。
找到两条平行线的交点
从广州地铁公园前站地下一层E出口出来,是广州年轻人都知道的“动漫新城”,里面有不少玩具礼品店。
“星光大道”就在里面开了一家动漫产品连锁店,店内除了展卖国外的经典卡通形象产品外,还有不少出自国内原创的商品。比如,有一只身材小脑袋大戴眼镜的名叫“菜菜”的毛绒公仔,是经济危机中的动漫版“丑女无敌”,能给白领们带来紧张中的轻松;而木头人“木木”和“瓜瓜”则是一对情侣,他们非常恩爱,在南方也成为年轻男孩赠送女友的流行选择。
这些看上去奇形怪状的原创动漫形象,大多出自于一群“贪玩”的大学生之手,也有一部分来自于专业的创作团队。“星光大道”CEO康凯介绍,这群人与众多国内动漫创作人一样,平素行为和举止“个性十足”,对自己的作品讲求最大程度的“唯美”,生活不规律,“不关心商业上的一些细节”。
“长期以来,国内动漫创作团队在商业化道路上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源于过于注重艺术而不太注重商业操作。”康凯认为,许多做得不错的国产动漫形象,如《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等片子,曾经轰动一时,但后来还是倒下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经营者没有延伸到最有利润的环节——衍生品开发。
“国内的动漫从业者大多将卡通定位为文娱产品,属于文化传播行业,于是动漫产业链到衍生品这环就断裂了。而在另一方面,做文具和礼品生产和销售的商家,则大多将眼光放在产品的成本、价格、功能上,并不太重视产品的文化包装。这种割裂的局面为动漫产业链的打通设置了障碍。”基于以上的认识,康凯认为零售业与动漫业的结合尚属“市场蓝海”。于是,在零售业内浸淫了10多年后,他开始将目光转向动漫衍生品零售业——这是一个在国内欠发展,而国外却很成熟的行业。他的第一个合作伙伴是迪斯尼,赚钱的路径是利用对方的卡通形象授权,生产并销售动漫产品。
此后,康凯还与华纳等国外大企业进行过合作,他的授权家居产品一度做得生意红火。但是,他渐渐地发现,在所有的合作协议中,他无一例外地处于了风险和被动之中。“对方是巨头企业,拥有绝对话语权。你好不容易建好了销售渠道,如果对方一旦停止授权,之前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康凯决定转型,专心做中国原创动漫产品的零售。2007年8月18日,广州首家由零售商创办的动漫产品连锁店在广州动漫星城和中山八路万佳百货同时开业,与此同时,“星光大道”会员俱乐部也正式成立。
动漫制作业与零售业这两条平行线就这样相交了。正如《向左走,向右走》中的歌词:两条平行线总有交汇的一天——这虽然是一句不符合形式逻辑的话,如今却在动漫产业链上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康凯认为,“星光大道”就是典型的“注脚”。
“倒推法”避免投资风险
“为什么敢直接做动漫衍生品?因为我们销售的产品,不光是一个形象,它还是很实用的生活用品,因此对比常规的礼品店,我们的产品有文化内涵,这是相当大的竞争优势。”康凯介绍,公司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店面就拓展到北京、成都、武汉、福州等大城市。2009年,他的计划是扩张到80家店面。
动漫制作人与衍生品销售商直接联姻,意味着星光动漫有机会“倒练九阴真经”,从产业链的终端开始推出形象,再向动漫制作、发行、传播环节延伸。
在摸爬滚打一年多后,一款由智汇互动视觉工作室设计推出的“菜菜”形象获得了市场的青睐。这个有着强烈好奇心、工作努力、热爱钞票、生活乐观却又有点神经质的大头女孩,渐渐地拥有了一大群FANS.“星光大道”在2009年年初与智汇互动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制作“菜菜”的动画片。目前,作为初稿的毛片已经制作完成。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菜菜’能制作成动画片,因为做动画片投资收益周期太长了,前期推广又需要大量的资金。这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专心搞创作的团队来说,太困难了。”智汇互动视觉工作室负责人、动漫经纪人任雯敏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这种连锁销售模式,对于“菜菜”形象起到了有效的推广作用。她透露,他们做的现场调查表明,进入该店的顾客有近一半的人知道或者熟悉“菜菜”这一形象。
“门店就是市场的探路者,一个形象能不能在市场上受到欢迎,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由此就能判断:如果给某个动漫形象拍电影,会不会有很大的失败风险。”康凯说,这样还会带来另外一个好处是,投资者能比较放心地投资于某个制作项目。他认为,这种“反作产业链”的模式,不仅为动漫创作团队避免了投资风险,在向产业链上游延伸过程中,也能有效地避免投资风险。
记者观察:反着“练”要避免“走火入魔”
《动漫周刊》总编钟路明曾这样评价国内的动漫行业:动漫产业领域什么都不缺,就缺商场和商人;很多大学培养了不少动漫创作人才,但是商业人才却相对缺乏;很多业内人都是制作者,而我们缺的是经营人才,动漫产业链里尤其缺乏唯利是图的商人。
逆向思维或许是激活产业链的一条通道,星光大道正是从这样的格局中找到了商机。康凯的起点,只是构建了一个终端销售平台,但在动漫产业链里,对比其他环节,它的经营张力确实很强大,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终端为王”的商业原则。据业内人士透露,目前已有数家动漫公司也尝试着反作产业链,不同的是,这些公司同时也有自己的原创团队,他们算得上要转型做“商人”的“文人”。
不过,即使是“倒练九阴真经”,若是没有像欧阳锋那样的一番扎实功夫也是很难成的,因为倒练会让人“经脉逆行”,万一操作不慎,容易“走火入魔”。作为专业从事零售行业的人,从动漫衍生品做起,一下子延伸到动画片创作,显然有点“外行人做内行事”的味道。这一点,作为动漫创作团队的从业者也表示担心:“星光”能不能保证动画片的专业水准?
这样的担心并不多余。经验来看,商业元素过多地渗入艺术创作环节,或者完全从商业动机出发的艺术创作,常常会让作品滑入“变味”的境地;而完全无功利的艺术创作,缺乏商业力量的推动,也往往会成为无源之水。许多企业正是在商业与艺术的驾驭中人仰马翻的。
因此,对于反作产业链的经营者,对动漫行业创作的规律不可不加慎视,如何在运作中把握好艺术与商业的平衡尺度,那就要看操盘者运筹帷幄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