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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雯/漫画
浙江省台州市经济开发区兰鑫商务酒店原法定代表人王菊凤因涉嫌非法集资4.77亿余元，日前被台州市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本报8月4日曾作报道)。王菊凤是台州出了名的“女能人”。尽管她只有小学文化，却在不到3年时间里“圈钱”4.77亿，而被骗的多是脑筋极为灵光的商界精英和社会名流……事实上，王菊凤案绝非特例，它只是2008年9月台州官方通报的6起非法集资案中的一起。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台州，非法集资案件为何频发?笔者近日进行了调查。
商海沉浮
“我刚被释放，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又跌倒了……只能靠继续借款来维持资金周转。”
“王菊凤怎么会是诈骗犯呢?她一定是做生意亏了。”直到今年8月13日，台州市检察院通知应某前来核对被骗钱款金额时，应某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被王菊凤给骗了”。应某曾借给王菊凤121万元投资做生意，在他眼里，王菊凤拥有一家面积约6000平方米的酒店，住着别墅，出入有豪华轿车当座驾，家中还养着身价几十万元的宠物狗，这么一个人怎么会为区区百十万元去骗人呢?
和应某想法相同的人大有人在，是台州市检察院的起诉书帮他们揭开了王菊凤的致富之谜:2005年下半年至2008年上半年，王菊凤制造与政府官员合伙做生意的假象，虚构投资铁路、环保、高速公路、市政府采购等项目，以3%至20%的高额利息为诱饵，非法集资4.77亿元，至案发已造成损失1.28亿元。
说起做生意，王菊凤在商海中可谓是几番沉浮。2000年，因为非法经营罪，王菊凤被台州市中级法院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由于表现不错，2004年5月被释放。
重获自由的王菊凤决定东山再起，她跑到俄罗斯考察，发现出口羊毛制品有很大的利润。想抓住这个商机，可手头又没有资金，怎么办?王菊凤找到从前的狱友，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向他人高息借几百万元作为启动资金，并开始在加工点编织羊毛围巾、帽子和羊毛衫出口俄罗斯。
让王菊凤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东山再起的计划竟因一张护照而毁于一旦。2006年4月，因负责到俄罗斯销货的人护照出现问题，导致王菊凤的两个集装箱羊毛制品被扣押，造成经济损失1000多万元。
怎么办?如果宣布货物出了问题，债主们立刻会来讨债，拿什么去还?王菊凤决定顶住，对外宣传羊毛制品生意很好，就连与其合作的狱友也没告诉。与此同时，她还必须继续借款，以弥补这次的亏空。“我刚被释放，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又跌倒了……只能靠继续借款来维持资金周转。”案发后，王菊凤交代说。
由此，一场为了填补千万元资金漏洞而引发的骗局，在王菊凤的周密筹划之下拉开了帷幕。
空中楼阁
这些人有一个共识，就是王菊凤很爽快，生意做得很大，关系网也很厉害。“牛的时候，要找关系才能把钱借给她。”
为了使筹集资金更加便捷，王菊凤为自己编织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她四处散布消息，称自己和台州市的市领导是同学，并与领导秘书经常合作做生意，有着很好的关系网。
一个偶然的机会，王菊凤结识了台州某领导的外甥，她有意把此人介绍给其他企业家认识，其中就有包工头吴先生。王菊凤对吴先生许诺，不但可以“帮其搞几个工程做”，还可以为其女儿和外甥安排工作。就在案发前，王菊凤还告诉吴先生，孩子们的工作已经安排好，可以报到上班了。
取得吴老板的信任后，王菊凤虚构投资环保、市政府礼品采购等项目，以10%至20%的高额回报为诱饵，不断向吴先生借钱。2007年7月，王菊凤提出借钱，吴先生要求需要有人担保。王菊凤便把他带到台州市市政府附近，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王菊凤告诉吴先生，这个就是市领导的秘书，其实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台州当地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据统计，至案发，王菊凤共向吴先生借款累计近10493万元，已归还9053万元，造成损失1440万元。
很多人对王菊凤的关系网深信不疑。他们当中，有王菊凤打麻将认识的，有在酒店装修中结识的，还有在相关部门咨询税务知识时偶遇的。这些人有一个共识，就是王菊凤很爽快，生意做得很大，关系网也很厉害。“牛的时候，要找关系才能把钱借给她。”
王菊凤在向吴先生等50人大量集资的同时，还通过李辉彬、陈文敏和伍玉华等人(均另案处理)在社会上进行非法集资。
手上“宽裕”了，2007年下半年，王菊凤花1100多万元开办了兰鑫商务酒店，还买了一栋别墅。检察机关经审查查明，王菊凤骗取的款项中，用于酒店投资和购买房产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绝大部分钱款用于支付高额利息、“六合彩”赌博和个人挥霍。
因为资金的窟窿越来越大，王菊凤寄希望通过赌博挣到大钱。从2007年下半年，她疯狂地迷上了“六合彩”。一开始，每次投注10多万元，后来玩得凶了，每次投注多达上百万元。据统计，因为“六合彩”，王菊凤累计“玩”掉了2700余万元。
空中楼阁的日子最终无法长久。2008年上半年，王菊凤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无法按时支付利息。面对上门讨债的债主，她只好躲起来，债主们纷纷报案。当年5月20日，王菊凤被警方抓获。
民间融资
非法集资案的一再曝出，说明众多中小企业的融通资金之路仍然很不顺畅，这个现象很大程度上也是体制造成的。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我国沿海地区民间融资活动开始活跃起来。大量非法集资案进入公众视野———今年8月5日，绰号“小姑娘”的浙江丽水美容院女老板杜益敏因集资诈骗罪被执行死刑;今年4月16日，被称为“东阳富姐”的吴英非法集资案在浙江省金华市中级法院开庭审理。笔者在调查中获悉，据浙江省公安厅统计，2008年，该省共立案查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近200件、集资诈骗案40多件，其中涉案金额1亿元以上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达17件。
“经济形势好的时候，非法集资的主角们尚能获得比较高的收益。随着经济增长速度趋缓，‘能人’们的投资得不到正常收益甚至借贷方‘消失’，他们的资金链就会断裂，非法集资的行为随之浮出水面。”台州市检察院公诉处处长俞宙红认为，这是台州非法集资案件一段时期以来集中爆发的外在诱因。
俞宙红总结了近年来发生在台州市的非法集资案的特点:一是虚假许诺、高利回报，一般许诺的月息在1.5%以上，最高可达15%至20%，使一些不懂经济发
展规律，追求轻松发财的人频频上当受骗;二是不法分子通过成立公司，用合法外衣掩护或编造暴利经营项目，蒙蔽群众;三是涉及行业横跨房地产、商贸等多个领域，受骗人员涵盖下岗职工、退休老人以及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企业主等社会各个层面;四是资金来源复杂，数额巨大，动辄上千万元，高辄达几亿元，造成损失惨重。
台州民间融资为何如此活跃?中国人民银行台州中心支行行长姚土清认为，诸如王菊凤案是纯粹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集资诈骗，而有些案件，则是因为中小企业资金需求量大，银行无法满足，企业转而直接在民间融资。非法集资案的一再曝出，说明众多中小企业的融通资金之路仍然很不顺畅，这个现象很大程度上也是体制造成的。姚土清说:“企业在经营过程中经常会遇到资金短缺的难题，一定要寻求合法的融资渠道，避免害人害己的事件发生。”
“帮助充裕的民间资本找个合法的有吸引力的投资回报出口，是金融部门应该认真思考的。”经办王菊凤案的检察官说。中国银监会台州监管分局副局长金官铭指出，一面是可供选择的融资、投资产品种类少、渠道单一，不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投资需求，另一面是非法集资人对百姓许以超出银行利息数倍的高额回报。“非法集资一开始都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这就需要大家加强辨别意识，不要轻信‘高额回报’的承诺，对一些所谓的投资项目也要提高警惕，要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非法集资扰乱金融管理秩序，直接威胁当地经济安全和社会稳定。2008年5月，台州市政府建立了防范和处置非法集资联席会议，要求联席会议成员单位及时研究当地非法集资新情况，启动防范和处置非法集资工作机制。
台州市政府通报除王菊凤案外的5起非法集资案
梁珠凤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 2006年至2008年6月，梁珠凤以做承兑汇票贴现业务为诱饵，向赵秀娟、梁卫斌等30余人非法吸收存款，数额达2.6亿余元，私下炒卖承兑汇票未解付6490万元，涉案金额总计3亿余元。今年8月14日，台州市路桥区法院依法开庭审理此案。
陈峰集资诈骗案 工商银行[4.86 2.32%]台州某行原职工陈峰以支付1分至3分利息的方式，向他人借款用于归还银行到期贷款、办理未到期承兑汇票贴现，赚取利息差，共向他人借款5000多万元，造成1200多万元无法归还。陈峰因集资诈骗罪被台州市中级法院依法判处无期徒刑。
胡理义非法集资案 台州市玉环县忆家购物广场法定代表人胡理义，在2005年至2007年间，以高额利息为诱饵，共募集金额513万元，涉及受害人20名，后携款全家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罗邦根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 2002年至2007年8月间，罗邦根以经营塑料为名，以高额利息及红利为诱饵，向56人非法吸收存款。罗邦根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台州市路桥区法院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胡桂莲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 胡桂莲以买土地、办土地转户及资金周转困难为由，采用高息吸存的方式向朱坚等17人非法吸收存款1600万元。同案的朱坚以胡桂莲买土地及办理土地转户手续等为由，在2006年12月至2008年6月，采用高息吸存的方式向14人非法吸收存款1700余万元。目前案件在进一步侦查中。(崔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