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网络视频短片的公司人把囧文化做成赚钱的小生意,但组建团队成了他的大麻烦。
刘洋从上海电信辞去月薪一万五的项目经理工作,是因为当时股市仍在牛市中盘旋,“每天能赚三四万”。这种快乐的日子在一个月后的2007年5月30日迅速带上一丝忧伤。“七天打到解放前。”更要命的是,那正是他开始创业、需要钱的日子。刘洋现在是网络红片“一日一囧”的制作人。
囧通“冏”,是一个罕用的象形字,原意是皓明、窗户明亮透明。2008年开始在中文地区的网络社群间成为一种流行的表情符号,用其字的形象来表示“尴尬”、“无奈”、“真受不了”、“被打败了”等意思。刘洋制作的“一日一囧”每天推出一集囧风格的一分钟短片。
刘洋对“囧”字的定义是:冷或者吐槽(一种对玩笑话认真解释的行为)。他觉得那些辛苦工作、压力很大的公司人就是自己最直接的受众。“一日一囧”在土豆网推出两周后,点击量便升至500万。
为短片配音的刘洋一直走在幕前,不过“一日一囧”创始团队实际上由两人组成—刘洋和莫健俊,莫原先是可口可乐公司的制片新人。在可口可乐工作没几个月,莫健俊决定和在网上聊得投机的刘洋共同开创新事业。他们做的生意其实就是在“一日一囧”的短片中为客户提供植入式广告,或者单独为客户制作囧风格的广告短片。
“哎!你画的这个小孩的脚没有连上。”上海市版权局一位姓丁的工作人员提醒前去注册商标的莫健俊。为了能顺利通过审查,他将“一日一囧”男主角小明展示得健康向上—虽然看起来简陋得很。没过几天,刘洋就正式去版权局注册了四套商标。这次注册花了他7200元。
和很多新创业的小公司一样,刘洋并没有办法给员工太多薪水。这让刘洋在组建自己的团队时倍感艰难。刘洋曾经招过一名原画师,“他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但是真到谈起职业发展的时候,“他觉得做‘一日一囧’太浪费才华。”刘洋有点感慨。那位原画师最终选择离开,当时刘洋为他支付的月薪是1500元,而且包吃住。
现在刘洋的公司总共有11个人,除了三个合伙人之外,还有3个实习生和6个正式员工。现在公司正式员工的薪水已经能给到2000—3000元/月,实习生则能给到1500元/月。但刘洋知道这并不能保证长时间留住这些员工。
刘洋的方法是只招聘志同道合的人,“实习生和员工都是通过网络招聘而来,他们都觉得这事好玩。”员工都是25岁以下缺乏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刘洋认为这样的人会比较有可塑性而且充满热情。其中有一个员工就是“一日一囧”的粉丝,至今仍拿着实习生的薪水,她觉得这公司特好玩。当然,这位员工的家境很丰裕,不需要为薪水发愁。
但要让广告客户接受囧风格并非易事。公司曾经和益达签约,接下了益达口香糖关爱推广系列广告。这个合同签于2008年4月,10月才开始正式制作。“观念问题。”莫健俊叹了口气。益达坚持片子要用“一日一囧”的形式推出,益达方面构思、提供脚本,刘洋公司只负责制作。这和刘洋之前想的并不一样,认为益达的构思并不符合囧文化。
“益达,这个名字和日文いたい(音:益达益)很类似,我们本来想把这句口号加进去,”刘洋回忆道,“从传播角度看,大家いたい、いたい叫多了,就记下来了。”莫健俊在一旁拍着桌子大笑:“可是益达坚决不同意。”
“后来我们退一步,说用小动物形象吧。”刘洋的“一日一囧”里经常出镜的有大象、蚂蚁。益达的公关公司在电话中就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是这次关爱活动的推广对象是人,不是动物。
这些把囧文化做成生意的年轻人,在谈判桌上面对的对手都比他们要年长—刘洋出生于1980年,莫健俊则刚刚23岁。如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这些看上去“猥琐”的、“很囧”的创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刘洋对所谓的“六七十年代生人”似乎怀有成见,在提到30岁以上人群时最常使用的称谓是:“那些七零后/六零后”,他甚至觉得,“他们不懂娱乐。”
“算了,开工吧。”刘洋最终在和益达的谈判中败下阵来。每天要打好几次电话沟通,他已经有些累了。这笔不太划算的生意造成的直接后果也让刘洋感到无奈,益达系列“一日一囧”遭到众多网友的抱怨:“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过刘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虽然益达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失败的案例,但我们以后就可以拿来跟客户谈,片子不能这么做,否则不够囧就没有人喜欢看。”这个想法迅速在和阿里巴巴的合作中得到实现。在刘洋的说服下,阿里巴巴同意出资,让刘洋团队和阿里巴巴团队各出三四个方案,做出短片,让参与项目的同事内部评测。
“他们最终选择了我们的创意。”尽管阿里巴巴仍然是个挑剔的合作伙伴,刘洋对这次的合作还是比较满意—自己的团队已经开始学会如何和大公司打交道了。
2008年最后一个月,刘洋算了算,手头新的入股资金大概有100万,可以至少支撑公司半年的运营。他准备今年再招4个新员工,并且愿意给专业技术方面的职员多开一些工资,这样能够增加一些团队的稳定性。
令刘洋感到开心的是,前几天一位在日本公司工作的朋友被上司骂,最终忍无可忍躲到厕所里看“一日一囧”去平复心情。“现在经济危机,大家压力那么大,这对我们是个机会,”刘洋说,“公司需要更加廉价有效的推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