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 7 月 1 日,ST 源药在停牌1年多之后复牌。 当日,该股放量下跌,次日跌停。“它后续的发展不会让我失望的。”面对记者的质疑,钟文自信满满。钟文,ST源药的第七大股东,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却通过自己不懈努力而不断增值的“北京小子”。
钟文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一口地道的北京腔加上滔滔不绝的表达欲,正如他自己解释的:“都是胡同里长大的穷孩子。 ”钟文小时候住在北京东八里庄附近,当地生活环境的杂乱远近闻名, 但生活永远比戏精彩,一起在那里长大的孩子,有人进了监狱,有人成了富翁,钟文是后者。
起家:用姥姥给的5元实现原始积累
“后来我想,那就是一种对钱的嗅觉。”他这样回忆起来。 可以说,钟文一直是个赶得上时代节拍的人。在曾经的年代,“铁饭碗”的念头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可就在 1984 年中学毕业,带着刚入社会的惶恐和谋生的难题,钟文直接选择了“下海”。 头一份行当用现在的话说, 就是 “黄牛党”。当时钟文拿着姥姥给的5块钱,开始了倒电影票、倒球票的生意。 现红周在说来那段经历很短暂,却是原始积刊累的过程。
1985 年,钟文在《北京晚报》上看到中信下属一家银行收购国债,嗅到其中信息不对称的他直觉到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他拿着全部家当———2.7万元去收国债。恰好,一个街坊是会计, 把单位的国债卖给了他。 钟文始终记得把国债拿回家时,姥姥说“你怎么把钱拿出去,换回来这么多纸”的情景。可钟文知道,这绝不是纸。3个月后,他卖出国债,收回了 3 万元,赚到 10%。 不久后,钟文就看到报纸上登出了国家敞开收购国债的消息。 通过这小小一役,钟文对自己“对钱的嗅觉”产生了信任。
和改革开放之初所有渴望财富的人们一样,所有有挣钱机会的事儿钟文几乎都参与了,炒邮票、认购证倒卖衣服、开个体出租车……“我亲眼看到邮票牛版是如何从 24 元暴涨到300元的。”谈起当时的邮票“疯潮”,钟文不无激动。当时牛版邮票从24元涨到60元用了两周的时间,而从 60 元涨到 300 元只用了两天。“有点像三级跳远,刚开始是小步,随着供给关系的凸显,产生一个巨大的财富效应,最后达到顶点,癫狂,然后结束。”多年后钟文明白了,原来股票和邮票是相同的游戏。
复家:用借来的5万元实现三十而立
还是同样的一份报纸, 又给钟文带来了赚钱的机会。1992年,钟文在《北京晚报》的一个类似中缝的地方发现了这样一则消息:北国投要在工人体育场附近开设一家证券营业部。 他还记得,那一则消息写得简单又不显眼,以至于差点就错过了。 也许注定了是细节决定成败, 就在1992年的夏天,钟文穿着短裤,带着一如既往的投机动力,来到了这个不经意间注意到的但最终却改变了他生活轨迹的地方。
“那时候其实什么都不懂,股票是什么啊? 就听说这里有钱赚,我就来了。 ”钟文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欲望。 在他的认知里,人首先要面对的是贫困及对贫困的恐惧,其次就是希望及由此引伸出的贪婪。对于出身于东八里庄的钟文来说, 贫困是大敌,首先得克服它。
那时中国股市刚刚起步, 尤其在金融意识并不浓厚的北京,炒股还只是有钱人的游戏,连营业部的门槛都很高,20万元才可以开户,钟文只能望而却步。 此前,北京人想炒股得跑到上海去开户,如今北京也有了营业部,自己却炒不了,钟文的焦急可想而知。不过,虽然开不了户,进去看看总是可以的,于是钟文就每天去看动静,他发现东三省的有钱人都来北京炒股了。 “等! ”钟文相信有自己能进入的时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出3个月, 交易所的开户底线从20 万元迅速降低为5万元。 终于,钟文可以进场了。
钟文说, 其实他始终有一个坚强的后盾———那就是, 他是北京市二手车交易最早的参与者之一。二手车市场缔造时的从 0 到 1,钟文一直参与其中。可以说,在他20岁以后的人生里,车市和股市是他事业的两个重心,“两条腿走路才稳。 ”他笑道。
钟文还清楚地记得:“我买的第一只股票是兴业房产(现更名为*ST二纺)。 刚开始赚了点小钱,陆续又进了几只。 ”由于做得比较顺手,钟文就把从车市里赚到的11万元全部投了进来。 然而风云莫测,1994年初,大盘狂泄到333点, 十几万元一下子变成了3万元,钟文说自己第一次“破产”了。
“那时候,天都是灰的。 ”回忆起惨痛的往事,钟文依旧残存着一种浅浅的忧伤。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拥挤的交易所, 骤然变成只剩三五个人,萧条、瑟缩,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每每想起这 11 万是自己如何辛苦挣来,又是如何恍然不见,他内心的沮丧和疼痛就挥之不去。
股市让他失去了信心, 钟文痛定思痛后, 找姨妈借了5万元钱,决定重回车市。
6 年,钟文回到车市,辛辛苦苦干了6年。 直到今日,钟文都很感谢自己的双重身份:“车市像一个在背后支持我的管道, 给我提供源泉,让我能择机选择我事业的重心。 ”说起来, 钟文这次重返车市也是回对了。在二手车市场里,他原本就做得有声有色,坊间一度有“只要钟文一出手,别人全撤后”的说法。当然,这已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几年中,钟文赚到了60万。
1998年,政府出台了一个政策:全面淘汰黄色“面的”。也正是这次机会,让他认识到了政策的重要性。“每一个大的政策出台,一定是一批人暴富的良机。 ”钟文恰好跻身其中。 当年,车市着实火爆了一把,仅仅 3 个月,钟文挣到了 40 万。 加上之前的60万,钟文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百万梦想”。同年,他还一并完成了另外两件大喜事儿。 一是宝贝儿子出生,二是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股市给他造成的阴霾彻底消散了。
那一年,钟文三十而立。
发家:从再一次轮回中实现“不惑”
追溯钟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要属B股市场。 在车市的6年虽然很少操作,但钟文丝毫未减对于股市的关注。 “股市里随时随地都有机会,难就难在你是否能把握它。”就在实现了第一个百万梦想的同年,钟文发现了B股市场的绝佳投资时机。
钟文把自己的重心从车市再次转移到股市里来,他认为自己发现了从资本市场挣到钱的最佳途径。1998年到1999年B股暴涨,钟文通过在 B 股市场的操作, 又轻而易举地赚到了 100 万, 又是一个双喜临门:车市的“兼差”也有了可观回报,也是 100万。 300万的资产,让钟文体会到了脱离贫穷的快感。
而在这一过程中, 钟文坦承人生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实干挣钱慢,只有虚拟经济才存在暴富的机会。 如果要实现我的梦想,还得靠资本市场。 那时我想,如果现在我一分钱也没有了,用不了几年,我还能挣到这么多钱。 ”
然而,一语成谶。
2002年, 钟文带着从车市以及B 股市场赚来的 330 万又一次杀入了 A 股市场———与上次全仓杀入不同,这一次他自认具备了全仓操作的能力。然而一再低迷的市场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300 多万元的资产缩水成100多万元。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再一次从心理层面上“破产”了。一个人从没钱到有钱的心态,和从有钱到没钱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面对自己再次减半的资产,钟文在被股市折磨了 13 个月之后,又一次选择了回车市疗伤。
不过, 钟文手中重仓的马钢股份始终没有卖, 当时买入的成本是3.71元。 这一次,他的等待收获了回报,2004 年马钢股份一度涨到了 6元,钟文抓紧时机出货,得到了相对满意的回报。 这时,他敏锐的财富神经又一次起了作用, 环顾沪深两市,他意识到: 这股票实在是太便宜了!于是钟文毫不犹豫地买入了 4 万股中信证券、4万股三九医药和 8 万股三元牛奶。 后面的结果,大家不用猜也可想而知。
“中信卖得太早, 这是我的遗憾。”钟文认为过早出手,证明了自己的水平还不够。 这些年,从一个没有资金、经验和智慧的“三无”投资人,转变为一个“三有”投资人,钟文说是用泪水、金钱和鲜血换来的。“如果说监狱能锁住人的身体,那么股市就能锁住人的心灵,这是一个让大多数人伤心的地方。 ”他亲眼目睹曾经同在一个大户室的朋友如何被市场无情地淘汰。 “他就是因为不慎买了一只股票,从8元多开始买的,不断补仓,到后来只剩1元多,最后进了三板市场。他姓杨,叫杨子,后来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杨三板’。 ”
但是从股市的最初进场并一直存活到今天,经历过几次牛熊的交替的他已经产生了抗体。和之前的经历相比, 钟文认为现在的熊市并不彻底,“股价还没有跌到只剩十分之一呢,就意味着并没有疯狂,只是在食物链末端的小散户,操作不好就会轻装‘游回家’。 ”
能在股市中活得久、活得好,并且完成不断‘垂直上升’,钟文在建立一套自己的思想和方式。比如买价值中枢以下的股票、及时止损、不频繁操作等等。 和很多人批判的那样,钟文也视股市为赌场,但他始终坚持用做实业(二手车市场)和玩资本两条腿走路。 而且在股市里,钟文说自己也爱“傍大款”———专门跟着“强人”不断交流,拜人为师。据他称,他有三位老师,分别教他如何做人,如何不赔钱以及如何赚钱。
在采访的过程中, 记者得知钟文是个读书狂,从《四书》、《五经》到《资本论》,从《国富论》到《经济学原理》,他都读过,有的甚至不止读过一遍。 看到报纸上有好的文章,也要剪下来贴在本上。“股市深了,那就不只是股票那点事儿了,哲学思想在里面都能用上。 ”他严肃地说。
现在,ST源药成功复牌,钟文的身家已是不折不扣的千万富翁。当记者问及为什么会对一支 ST 股如此钟情时,他说:“这样的股票我可以赚到两份钱, 一个是公司增长的钱,一个是乌鸡变凤凰的钱。 ”对于资本的累积,他有着自己的愿望。 今年钟文已四十不惑。 他总说,一个男人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我会坚持着三个原则生活:努力工作,生活节俭,积累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