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指神功”抓饭,不光要指法灵活,上下腾飞,更要讲究一个“快”字诀,饭和肉是烫的耶!
所谓抓饭,就是用手抓食。从传统上说,东方人用筷子,西方人用刀叉,而地处东西方交汇地带的阿拉伯人两样都不用,因为在那儿,最简便的用餐工具就是万能的右手。用手直接抓着进食其实也不能算是阿拉伯人独享的“专利”,全世界用手抓着吃饭的有好几亿人呢(从北非一直延伸到南亚次大陆)。就拿我们最熟悉的新疆手抓饭来说吧,维吾尔语叫“波糯”,在唐代的史籍就有记载,中译作“孛锣”,波斯语意为用牛或羊肉、大米、黄萝卜(胡萝卜也)、葡萄干什么的再加上植物油混合焖制的米饭,其实就是菜饭,既是菜又是饭,另外有菜也可以,没有也凑合了。新疆的手抓饭菜肉都不能少,一锅之内,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矿物质,样样俱全,号称十全大补饭(据说吃了他们的饭有病的痊愈,没病的强身)。这种混合焖制出来的饭,将最简单的材料通过最直接的手段,产生了极为复杂乃至混乱的香,在这种香喷喷的味道中,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一种材料独有的气味,让人一闻就知道是抓饭熟了,打开锅盖,米饭油亮生辉,加上那特有的香味,绝对足以使你垂涎欲滴,不会再做它想。 这种以手代匙来抓饭吃,可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必须有些技巧。按规矩,抓饭要用右手,左手则“另有用途”(无需解释啦)。如果你想入乡随俗,只能用右手抓饭,左手最好权当残废。倘若哪位老兄在大庭广众面前用左手进食,那就是自讨没趣了,人们会立即把他“驱逐出境”,除非他右手残疾或独臂。抓饭也有抓饭的章法,“满把抓”是小孩子的功夫,大人使不得。看新疆人抓饭不亚于看一场特技表演,指法灵活,上下腾飞,还能把盘子擦得溜光瓦亮。 抓饭凭的就是指功,需从小练习,不禁联想起小说江湖里的指功,那都是排在顶级绝学之列的功夫,像什么弹指神通、多罗叶指、拈花指、一指禅、金刚指……数不胜数。有次在新疆朋友家里吃抓饭,让我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三指神功”,其“抓”法看似简单,着实很有讲究,先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个手指伸直,指尖聚拢,轻轻把饭拨在一起,再把饭抓成一个小球,放在并拢的食指与中指上,接着再用拇指把小饭球推进口中,轻松、优雅品尝美味的关键在于,手指要非常有技巧地将米饭攒在盘子边上,压紧摁实,手上、脸上都要干净没有饭粒,否则将被人鄙为段数太低,在吃的时候闹出难堪。 看完示范后,我也兴致高昂地想要效法,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米粒就是会不受控制地从指缝中漏掉,往往还没送进嘴巴,就先掉得满身饭菜,不然就是要把头仰高,像是投篮般快速把饭球丢进嘴里,搞得整顿饭才进行到一半,脖子就酸到不行。无奈,乍一看这似乎是门前途无量的绝技,但实际上,简直是初学者的噩梦,“三指神功”不光要求技法熟练,更要讲究一个“快”字诀,饭和肉是烫的耶,对于初级阶段的我们,伤害实在太大了! 抓饭从味道上分有甜、咸两种。甜抓饭多为素,类似咱们的八宝饭,里面多了鸡蛋、葡萄干、杏脯、花生仁等等;咸抓饭多为荤,除了牛、羊肉外,还可以用雪鸡、野鸡、家鸡、鸭、鹅来做抓饭,其中雪鸡肉抓饭的味道要算最佳了。无论哪种抓饭都少不了黄萝卜和洋葱这两样配料。做抓饭一般用生铁锅,先炒肉,等到羊肉翻炒至七分熟,放入黄萝卜、洋葱以及盐、孜然等调料,然后取出,再将米加入水中,放一层米,放一层黄萝卜,放一层炒至七成熟的羊肉,再放一层米、一层黄萝卜……切记不要急着搅动掺和,用大火烧至水沸腾,才能开始翻搅一下,使米和肉混匀,转至小火。盖上锅盖焖上大约20分钟后,就逐渐有了那种混合的特殊浓香味溢出,再把上面的大米翻动一次,焖40分钟左右即熟。炒好的手抓饭油亮生辉、晶莹剔透,米粒金黄饱满,互不粘连,似乎每一粒米都饱浸了羊肉的鲜香之气。 抓饭通常量很大,堆得像座小金字塔,我们就像攻山头端碉堡似的从大盘子四周向中央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自然要不停地用手蘸水,否则就“粘爪了”。真正体会出抓饭是用手抓来吃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