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明报月刊》做“建国六十周年”专题,一本知识分子杂志,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凌宝儿女士的话作开篇:
“1954年腊月初八,酷寒的夜里,父亲只披着一件单衣,在轰隆吆喝声中给架走了。他颤抖着拼力回过头来:宝儿,你莫愁!之后父女俩便没有再见面。这话萦绕在我脑中半个世纪,无论何时何地,想起都会落泪。季羡林先生说,这不是仇恨的报复,是一面镜子……。季先生真是可爱可敬。我受了他的感召,丢下了恒久的忧郁和愤恨,期待着更光明的中国。” 凌宝儿是“星妈”,周星驰的妈妈。几年前,《明报》给她做过专访。 “撇除了周星驰妈妈这身份,凌宝儿本身就是一个上一代的传奇。能够以唐代文人王勃的《滕王阁序》中的一句俊彩星驰来替儿子改名,无论如何凌宝儿都算得上是知书识墨的妈妈。事实上她爸爸在解放前,曾在国民党中担任法官,变天后,凌家一落千丈,生活自然好不到哪里。1957年来到香港,虽然念过师范学校,但当年社会人浮于事,女人的唯一出路便是嫁人,在朋友介绍下,她嫁给了周星驰爸爸,翌年底诞下了大女儿,1962年诞下周星驰,后来再诞下妹妹,她说早年生活尚算过得去,但始终与丈夫性格不合,1969年正式分开,自此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过活。” 记得早年周星驰曾在一个访问中提到十分佩服妈妈当年那份咬紧牙关的意志,他以“犀利”两字来形容妈妈的辛劳。凌宝儿也直认不讳:“我是呀。”但日子再苦,生活如何艰难,凌宝儿坚持要几个孩子穿得光鲜体面,不能失礼。假日带孩子上街,选的地方,也尽挑较高尚的尖沙嘴区,虽只是到漆咸道或觉士道公园逛逛或看早场电影,但妈妈也坚持不带孩子到复杂的油麻地、旺角等区,只因她希望孩子能够见识多点美好高尚的人和事,有朝一天能从局促的旧区中振翅高飞。 又有朋友提起说,当年她舅舅在深水出租木板房给周家母子四人,“他们经常欠租。”深水的周星星,像不像九龙大角咀的麦兜? 看多了香港名人传记,你会发现每一个都是麦兜。成龙的父亲上世纪四十年代从山东来香港,以帮厨为生。留在内地的妻儿是上一个时代的悲剧,香港儿子成龙的奋斗是下一个时代的传奇。周润发的母亲在南丫岛打渔维生,养大一子一女。刘德华的父母在调景岭开理发店过活。调景岭,那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是内地赴港难民营所在地。1962年,刘德华出生。 至于企业家,更是如此。李嘉诚白手起家就不用说了,就连赌王何鸿,当年家道中落,孤儿寡母,连补牙的钱也借不到。后来赌王自己说,他的第一桶金是靠战时在海上做物资交易挣的。说白了,就是走私。有一次,眼看就要被日本人抓住了,情急之下,他扯下身上的白汗衫,用红油漆画了一只圆球,权作日本国旗挂在船头,竟然逃过一劫。 这种冒险赚钱的故事实在不止一个。原来他们不只是麦兜,还是007。港人用麦兜来励志,是要成为007,腰缠万贯,左拥右抱。 你认为李嘉诚是个例外?我要说个段子——当年林燕妮头一回面见李嘉诚,洽谈长江集团的广告业务问题,结果李一张口说的不是价钱,也不是文案。 “万万没有想到,李超人第一句话就是忙不迭地跟我澄清说,我跟某某港姐根本没有那回事!” 文 | 雷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