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者眼里,企业也可以分成这样两种类型:有故事的和没故事的。有故事的公司是记者喜欢的,没有故事的公司是记者头疼的;有故事的公司不见得是好公司,没有故事的公司不见得是平庸的公司。
联想、海尔、华为、万科、阿里巴巴……,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拥有丰富故事的明星公司,当然也是好公司,每家公司都有招牌式的明星企业家。相较之下,中兴通讯是一家缺乏故事的公司,它当然不是一家平庸的公司,而是正在走向世界级的、有可能伟大的公司。要对这样一家公司做深度报道,挖掘起来难度颇大,但是意义也不一样。 每次采访中兴通讯,都会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和同城竞争对手相比,这家公司似乎太缺少点个性和传奇了。如果你见到中兴通讯的董事长侯为贵,你就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在——企业如人,一个企业家的性格就是这个企业的性格,创始人尤其如此。每次见到侯为贵,都是邻家老人的一副模样,温和、质朴得完全没有想象中商界领袖该有的叱咤风云的气度。他的办公室是我们所见过的这一量级的企业家中最简陋狭小的,他也是最不讲究衣着的企业家,尽管我们的摄影记者事先再三要求,他依然穿着朴素的衬衫出现在我们面前,在相机前还显得有点羞涩和不自然。而我们的任何问题,从他嘴里回答出来,永远都是最平实的逻辑,轻描淡写得似乎中兴通讯24 年的发展历史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惊心动魄、艰难曲折的故事。让我们在听多了中国企业沉沉浮浮的悲壮命运后,反而感到了惊奇!中兴通讯当然并不缺乏故事。它的故事都被隐藏在了侯为贵轻描淡写的表述之下。在竞争惨烈的全球电信市场上,中兴通讯南征北战,如今已向全球1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500多家运营商提供其产品与服务,与包括法国电信、英国电信、沃达丰、澳大利亚电信、和黄电信在内的众多全球主流电信运营商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与华为一道成为全球电信市场上迅速崛起的一对中国双子星。如果没有一点狼性,中兴怎么可能在国际市场上开疆拓土!可以说,中兴的狼性并不比华为差多少,但是两家公司显露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神秘的华为和任正非更加吸引媒体的关注,而中兴的明星气质却要逊色得多。 这种气质差异其实体现的是不同的企业文化。侯为贵信奉“中庸之道”的思想,追求平衡的理念,20多年里始终按照自己的节奏奔跑,没有疾跑急停的体力透支,也从不受外界的诱惑,他更像是一位优秀的长跑选手,初时不显山露水,时间一长才看出谁的耐力更强。更重要的是,中兴通过产权改制、上市等手段,已经基本消除了可能存在的各种制度层面的隐患,包括接班人问题。所以,当年跟随侯为贵一起创业的元老几乎没有离开的,他的经营委员会的高层管理者多年来几乎稳如磐石,而这些正是眼下同城兄弟的痛处。 身处“商场如战场”的环境,侯为贵却追求平平淡淡,相信即使中兴成为了世界级公司,也不会有太多的故事值得媒体诉说。而有的企业家喜欢轰轰烈烈,所以也就容易大起大落。 老实说,作为新闻工作者,我们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有故事、有新闻的企业和企业家。但从做企业的角度来说,做企业的,哪能说三天两头有新闻呢。历史经验证明,故事和新闻太多的公司,要么是太优秀,要么就是作风不是太扎实的公司,他们的精力过多地花在了外在形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