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胡润百富榜
文 本刊记者 吕斌 不久前，香港最知名的富豪之一、中国富豪榜前首富、中信泰富董事局主席荣智健正式离职。导致其黯然离开自己一手打造的投资王国的原因，是中信泰富投资金融衍生品的巨亏150亿港元的惨痛失误。 而此前，四任首富黄光裕因涉嫌经济犯罪被拘、前首富杨惠妍财富大缩水、前首富张茵被爆“血汗工厂”…… 作为一个相对比较特殊的群体，中国富豪的财富路径总是受到许多人的高度关注甚至质疑。与国外富豪相比，中国的富豪们似乎更容易触礁，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为何中国富豪普遍低调而不乐于面对公众？为何中国富豪普遍容易遭受非议与质疑？关于中国富豪群体生态特征的问题，《法人》记者特别专访了胡润百富榜的创办人、对国内富豪群体颇有研究的胡润先生。 落马只是个案 前任首富黄光裕、荣智健的接连“出事”，使得很多人看到，作为首富，除了无限风光之外，日子似乎也不那么好过。甚至有人表示，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积累及法律环境的改变，中国富豪的“原罪”问题开始集中爆发出来？ “这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你看全球企业在近段时间的波动都很大，反而中国的波动是比较小的。”胡润在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表示，在金融危机影响下，像美国AIG、花旗银行这些世界级的大企业都面临倒闭的境地，可以说整个世界经济环境的变化是很大的，有很多之前公认的优秀企业家及富豪都受到经济衰退的影响。 胡润表示，全球性的经济波动也就是近一两年的时间，相对来说，中国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比较小。荣智健的问题虽然是因为其执掌的中信泰富所做的投资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巨亏。但这种现象只是个案，大部分的中国富豪企业家并未因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倒下。 至于黄光裕，胡润则表示，黄目前的具体情况相关部门正在调查中，外界还不是特别清楚。 鉴于近年来中国富豪排行榜的上榜富豪频繁落马，外界形象地给富豪榜起了一个不甚高雅的名字——杀猪榜。 “这个称呼我也听说过，我觉得这样说是没有太多理由的。”对于这个称呼，胡润认为有些过于偏激了。在胡润看来，近年来中国的经济变化非常迅速，而中国的富豪榜就是对中国经济状况的一个反馈。 拿胡润的百富榜来说，目前上榜富豪人数已经超过1300多位，“真正出问题的很少很少。” 关于这部分数量“很少”的非正常落榜富豪，胡润把其原因归结为四大类：第一类是去世，比如荣毅仁是在89岁高龄去世的，也有一些企业家因意外而英年早逝；第二类是犯罪，如顾雏军、杨斌、周正毅等企业家，他们属于被正式定罪的一部分人，这一类富豪是最符合“落马”概念的，但其整体数目远远不像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多；第三类是“带问号”的富豪，比如黄光裕，虽然已经被相关部门调查，但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也还没有被正式定罪；第四类是企业破产的，这一类富豪是因为企业本身的经营和发展问题而倒下，目前为止数量很少，只有一两位。 客观看待“原罪” 中国的富豪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公众指责，不管他们是在运营企业时、获得一些成就和荣誉时、甚至在履行社会责任做慈善时，常常会受到指责与非议。这种看起来似乎很奇怪的现象，在中国却屡见不鲜。 “很多人是在用今天的眼光来评价十年前的大环境。”胡润对《法人》记者表示，十年前，现在早已通行的一些新政策及法律还未出台，当时的法律环境可能也有一些模糊，很多企业家在当时的一些行为在今天看来可能是不完全合法的，这是公众质疑企业家财富积累的一个原因。 但是，胡润认为，中国的法律大环境虽然不尽完美，但却是一直在改变的。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很多企业家当年在创业初期，可能往往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怎样将企业做起来、使事业发展壮大，因此容易忽略某些方面，从而出现一些法律方面的漏洞。 “当然，这不一定是故意的。”胡润认为，这种情况的存在有时候纯粹就是因为企业发展得比较快了，企业家在决策当中难免会有一些不规范的地方。一般企业家在发现这些漏洞后都会想办法尽快把它补上。所以说，此类情况有时仅仅是一些无意中的规范缺失。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企业家“原罪”问题。众所周知，对于国内富豪来说，原罪问题一直是个在长期探讨和辩论的话题，究竟如何定性和追责一直未有定论。 胡润认为，企业家原罪问题从最简单来说，主要还是和早期中国民营企业缺乏融资渠道有关。当时很多企业家要想把企业做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少纳一些税等，从而把这笔钱重新投入到企业的发展中去。 除此之外，透过私人关系获得贷款与企业发展政策的现象也时有发生。而这些似乎与当时的政策与法律环境的不完善息息相关。 “现在，中国民营企业的融资渠道就比较多了，融资问题已相对容易解决。”胡润告诉《法人》记者，比如现在国内已有很多资金充裕的企业和个人在做融资的工作，政策上对此也有了突破；很多银行、国外的风险投资者也都在关注中国优秀的企业及企业家。
低调是首富的通行证 有旁观者指出，中国富豪的“落马”多少缘于中国企业家的性格特征：他们中的很多人喜欢冒险、性格偏执、独断，这一性格共性是极易导致风险产生的。而胡润则不完全认同这一观点，他认为，整体来说中国企业家的品质还是比较分散的。 至于企业家性格中喜欢冒险的部分，胡润表示，确实有一部分企业家落马是缘于这个因素。不过他见过太多企业家，都说自己的生意做的比较大了，现在冒险反而很少。 “反倒创业的时候是需要冒险的，比如有一些人尽管打工时工资很高，还是要放弃高薪自己去创业，这就是一种冒险。”胡润表示，冒险性格的表现多种多样，也有一些人为了把事业做大而甘愿冒很大的风险，宁可不成功便成仁。 相比而言，国外富豪落马的情况则比较少，这在胡润看来，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大的法律环境是否完善。“如果你在一个比较完善的法律大环境下去经营企业，那么你触犯法律的概率自然就低。相反，如果大的法律环境还不完善，那么你就必须想办法去维持好企业。” “在中国的13亿人口中，能当首富已经是了不起了。”在胡润看来，首富的性格主有两种：一种是低调的，一种是神秘的。但低调始终是贯穿其中的共性，像黄光裕、荣智健、张茵等这些首富都是比较低调的，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 “一般来说，我感觉第一代企业家普遍都比较高调，真正低调的是第二、第三代企业家。”胡润对《法人》记者表示，就他的了解，第一代企业家比较愿意对外界说：“你看，我做的还不错。”这些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人在讲自己的故事时会讲的比较自豪。 在最近与中国企业家的沟通与交流中，胡润发现他们的自信心都有了很大提高。而中国企业家有自信的原因就是因为政策、法律等方面的制度环境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改善。 “我们知道，在以前，各地的政府、银行等机构主要是给国有企业服务的，民营企业甚至在银行开个账户都受到限制。”胡润告诉《法人》记者，之前有些民营企业家不得不将自己的企业挂靠在国有企业名下，而企业不放在自己名下，自己是很难放心的。 “现在，制度环境已得到改变，民营企业可以和国有企业一样参与市场竞争。”胡润认为，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中国富豪的生存之道将越来越宽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