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最长的季节就是冬了。漫漫冬季,人们等待着春却又不失时机的享受着冬所带来的愉悦。尤其是落雪时节,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呀飘,转眼间,四周一片雪白。落雪无声,往往一夜间,悄悄地将许多人家的门封住。每当积雪封门,爸爸总是最先从窗子跳出,将封住门的积雪清除,我们便争抢着涌出去了。白雪皑皑,遮住山峦、树木、房子、道路……那美丽,那洁净,让你仿佛置身于童话王国。雪后的空气分外清新,吸几口,透彻整个身心(在炎热的南方,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泛起凉意)。在学校,我最喜欢做的劳动就是扫雪了。我们通常将上面干净的雪用来堆雪人,而沾了尘土的,则要用筐运走。男孩子们在扫雪的队伍里串来串去,雪团满天飞舞,夹杂着女孩子们夸张的尖叫声,形状各异的雪人便神气活现地耸立在我们的队伍里。总有人会带来红箩卜、小纽扣、线团之类的东西,于是,我们的雕塑品便越发地有了生气。那时侯,我们的语文课文通常都是主席诗词,在学到“沁园春˙雪”时,连最不用功的孩子都能背得烂熟。“北国风光/千里冰峰/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逶迤茫茫/大河上下/顿失涛涛/山舞银蛇/原弛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这种意境,是未亲临过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的。我们使出力气齐声朗颂着,声音将窗子震得簌簌作响。
再冷的天,我们的户外活动也不会停止。煽片子、扯拉拉狗、抽冰陀螺、打冰刺溜……我们总能玩出很多花样。当孩子们一个紧跟着一个,相互搂着腰(打头的,往往个子较大)呼喊着从倾斜的冰面上滑过,场面真真壮观。风小的的时候,踢毽子是我们最爱的游戏。这毽子名堂也不少:踢、打、锛、掰、压、跪、踩、翩……我可是样样精通,连难度最大的翩(毽子扔过头,人跳起,双腿盘过后,毽子从腿侧踢出)也可以一气踢上十几个。这点,连男孩子也甘拜下风。疯得过了头,大家的头顶冒出热气,围巾、帽子、和厚厚的棉手套都被甩到一边,每个人都脸儿绯红。上课时,本就阴冷的教室因着进进出出而越发冷了。汗湿的后背、手套、鞋子开始发凉,过一会,脚就冻得木了。于是,老师便开始喊号子,一声令下,孩子们便用力跺起脚来,嘭嘭嘭嘭,嘭嘭嘭嘭,教室里尘土飞扬,和着孩子们的嬉笑声,重又有了生气。
北方的春,大多和风沙连在一起。每到此时,五彩缤纷的纱巾就成了女孩子们不可或缺的点缀。在老师讲得唾液四溅之际,我的视线常常越过老师在窗外的白杨树上驻足。春风吹呀吹,白杨树的叶子已黑得发绿。我紧张关注着,希望自己能最先发现春的第一株嫩芽。对面的山坡依旧荒芜,可我,却能发现今天的荒芜与昨天有什么不同。当你扒开荒草,看到原本干枯的草根已变得柔嫩时,你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春风吹又生”,古人的诗句真是贴切极了。
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个春夏秋冬,许多个渴盼与欢愉的日子在我们悄然的成长中结成了记忆的网。南国温馨的风儿,可洗去我们脸上的红晕,褪去我们外表的粗犷,但北方所赋予的积极乐观率真豁达却融化在我们的血液里,生生世世,永不改变。
在绿色葳蕤的南国,我越加热切地思念起我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