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大国崛起的经济新秩序时代:后美国世界》
早期的启蒙思想家之所以热烈欢迎儒家学说,是因为他们把理智而非神灵视为人类事务的指导原则。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命题:欧洲在科学和技术进步方面也许遥遥领先,但中国有着"更加先进的伦理道德"、"更具优越性的公民组织"(以美德而非监护为基础)和"更加实用的哲学",这一切"成功地造就了和平安宁的社会局面和组织良好的社会等级制"。1759年,伏尔泰出版了《风俗论》(Essai sur les moeurs)一书,使欧洲启蒙运动中向往中国的情结达到"高潮"。根据德国学者福克斯的说法,伏尔泰在该书中"把中国描绘成一个政治乌托邦和开明专制的理想状态,并以中国作为镜子敦促欧洲的君主们进行自我反省"。1760年,最开明的欧洲君主腓德烈大帝撰写了《中国皇帝的使臣菲希胡发自欧洲的报道》(Report de Phihihu,emossaire de Lempereur de la Chine en Europe)一书,这是一本虚构的"中国驻欧洲大使"向中国皇帝写的书信集。腓德烈大帝撰写此书的目的,是把天主教会的固执与中国人的理性进行对比。

西方人经常发现,要理解宗教在中国和西方的地位有何区别是很困难的。让我们根据耶鲁大学的伟大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的记述,看一看葡萄牙传教士利玛窦在远东的经历。①16世纪80年代,利玛窦刚到中国之时,为了凸显自己是一个高贵之人,他把头发和胡须剃光,穿了一身佛教的长袍。短短几年之后,利玛窦就发现这样做是多么地愚蠢,因为中国人并不高看和尚与圣人。于是,他开始坐着轿子到处游玩,或者雇用仆人把他背在肩上,"就像高贵的中国人所做的那样"。利玛窦后来于1592年在给耶稣会会长艾哥华的信中写道:"在中国,人们一听到外国人和牧师的名字就觉得面目可憎,我们需要通过这样那样的方法向他们表明,我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面目可憎的牧师。"到1595年,利玛窦丢掉了和尚们穿的袈裟(这种服饰妨碍了他的传教工作),转而穿上了儒家读书人的服装。利玛窦一开始耻笑儒家弟子不相信上帝、天堂和灵魂不灭。他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儒家学派是"真正的文学殿堂"。但他最后终于发现,虽然儒家学说对上帝和来世持"一种最严格的中立立场",但也有着强烈的伦理观、道德观和正义感。与其他启蒙运动时期的人物一样,利玛窦最后认为西方应当从儒家学说中汲取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