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一个不愿睡觉的小男孩坐在电视前,指着正在播出的“卡酷旗舰店”中的恐龙玩具说:“我还缺一个这样的。”今天晚上他已经第三次这样说了,男孩的妈妈看着墙角被遗忘的小汽车,无奈摇头。周六上午10点,北京望京的卡酷旗舰店刚开始营业,这个小男孩就已推起卖场特备的儿童推车冲向堆放整齐的玩具架,一边回头催促妈妈,一边还不忘把小恐龙放进购物车。
这个让家长们又喜又忧的卡酷旗舰店是北京卡酷动画卫视(以下简称:卡酷)开设的第一家主营玩具的大卖场,集中了奥迪、灵动、创意无限等国内几家大玩具厂商授权经营品种,还兼有图书音像和儿童服装的一站式购物通道。每到周末,很多家长就会被孩子“绑架”到卖场,一呆就是大半天。
卡酷是在北京电视台动画频道(BTV-10)的基础上,公司化运营的一档动画专业卫星频道,是目前落地覆盖最广的动画卫星频道,已在沿海和国内主要大中城市落地覆盖。与卡酷类似的,国内还有上海炫动卡通和湖南金鹰卫视两家动画卫视。但是,大举进入产业链上下游的动漫电视台,还只有卡酷一家。
2007年,卡酷卫视实现2500万元的净利润,2008年增加到近3000万元。2006年之前,卡酷的收入中广告占100%,2008年广告收入下降到47%,其它的玩具售卖、动漫会展、艺术培训等上下游衍生业务占到53%。“卡酷从2007年改制开始,就再不是一个单纯的电视频道。”卡酷总裁帅民说。
“我们倒过来,先做渠道。”在帅民看来,整个动漫产业上的投资多为试探性、不连续性的,一般动画公司只靠一个单品,做授权打品牌,这并不能支撑产业的发展。“卡酷要利用自己播出权优势和全国覆盖的影响力,做玩具等衍生品的零售业务,以总代理的身份进入行业,了解行业的销售曲线,打通动漫产业链。”帅民把这比作“修路”,一旦渠道通了,卡酷可以自己做原创、衍生品。
一个电视频道对渠道的勃勃野心,很快在业内掀起风浪。中国玩具业的一线人物、广东奥迪玩具公司董事长蔡东青便是被“雷”到的一个。2007年底,卡酷这个刚企业化运作1年的“毛头小子”竟然向他提出做其北京地区销售总代理。这相当于要一刀斩断奥迪在北京辛苦耕耘十几年的渠道。
“一开始,他们是不接受的。”卡酷市场部经理赵洪鹏回忆说。但这并非一场持久仗。仰仗着北京电视台这一不可复制的核心资源,卡酷虎口夺食,抢走了奥迪、灵动、创意无限等众多玩具公司的北京区总代理权,其中不少甚至拱手让出了全国总代理权。目前市场上流行的玩具卡酷未能拿下“总代理”的,惟有变形金刚和芭比。
帅民并不认为这是卡酷“利用播出渠道的垄断优势,打造销售渠道的垄断优势”,更不是“体制力量的市场化而已”。赵洪鹏介绍,和卡酷合作后,许多玩具公司的广告费不增反降,卡酷的玩具大卖场更将成为他们“扩大内需”的平台。对于奥迪玩具2008年在北京市场的销售额,蔡东青也表示“还可以”。
北京地区总代理的意义就是定价权。某款外地300元可以买到的玩具,在北京只有在卡酷可以买到,标价900元。“我不要玩具商的广告费,那个太少了,为什么国美、苏宁能做这么大,就是控制了流通领域。”帅民说,卡酷并不看重自己的广告收入为此减少了多少。
这招“借船出海”,让卡酷迅速斩获了许多渠道资源。紧接着,帅民又冲击第二个目标——做玩具大卖场,做中国的“玩具反斗城”。卡酷有一个独特的筹码——线上线下的互动。尤其卡酷动画频道中的玩具总动员和卡酷旗舰店两档节目,基本是为玩具销售量身定制。按照赵洪鹏的说法,如此一来,做渠道就能赚两拨钱,一是批发差价,二是零售利润。
2009年1月1日,卡酷旗舰店正式营业,一个月的销售额就接近200万元。卡酷扬长避短,采取与企业联营为主的卖场经营模式。目前,卖场中近70%的玩具是联营,利润分成。卡酷只需搭建平台、管理统筹、市场推广,卖货、陈列等则由厂家直接派人负责。卡酷还制订了保底销售额,规避风险。
不过,直至今日,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卡酷进入零售领域仍是步险棋。做大卖场门槛不高,但做好难。不仅资金需求量大,零供关系复杂,尤其玩具是非易耗品,走量不快,这也是不少玩具卖场收益甚微的症结。“看和做是两码事。玩具卖场本就难做,卡酷能否及时弥补经营管理的短板、协调好与各供应商的关系、形成良好的现金流,才是成功的关键。”一位业内人士说。
在帅民口中,卡酷正式开始公司化运营的这两年“很顺”。2006年初秋,北京电视台着手改革,并将试验田选在了一直亏损、机会成本较小的动画频道。曾在中宣部、中信和北广传媒有过从业经历的帅民,2006年5月来到北京电视台节目中心,希望自己“能做点事情,给儿子树立一个成功的榜样”。帅民拿着频道一年3000万元的预算,将动画频道进行公司化改革,卡酷卫视就此“断奶”。
最开始,帅民将“内容为王”视为卡酷的根。很快,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孩子,都看到了那两只蹦来跳去的菜青虫(卡酷的台标)。他并不像一个典型的“电视人”,也不是想像中的“孩子王”,甚至是个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但他做出的卡酷抓住了无数孩子的心。
“动漫频道的广告营收模式无法突破,针对儿童广告的投放,在北京做到100%也只有2000万。”帅民从一位广告商得到这样的回答。一般媒体内容为王,达到一定覆盖面,再吸引广告。但这种做法并不适合动漫产业。帅民得出结论,动漫产业的利润区域在后端的产品,需要给产品更加有效率的资源配置。
一年多的努力,让卡酷在不少一二线城市拥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并由此加速了帅民的“修路”和“试水衍生产品”计划。卡酷与童趣出版有限公司合办了杂志《卡酷全卡通》,并与香港万代集团合作,开发销售卡酷系列玩具。最近,卡酷又在酝酿两部原创动画片《卡酷太空历险记》和《中华五千年》,并计划开发与此相关的衍生产品。此外,卡酷还成立了另一家子公司“卡酷七色光文化责任有限公司”,专做少儿培训、幼儿园等项目。
卡酷最早明确了从渠道开始,反攻进入原创,这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动漫产业发展思路。但是,这种带有“体制”特色靠着“垄断资源”起家的公司能够走多远做多大,难免令业界生疑。卡酷虽然已经公司化运作,但仍然由北京电视台控股,公司里没有人有股权。“我们把自己看成国企公司,我比较看得开。”帅民说。一旦创业激情退潮,这种血性还能否支持帅民和他的团队描绘这幅产业版图?帅民说他没有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