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政治学者身份首次来参加世界经济论坛的中国社科院政治经济所副所长王逸舟,在达沃斯感受到了某种撞击。
“中国相对比较现实主义,对于未来的陷阱、挑战、变革想得少。在这里受到的启发是,不仅政府和企业要有责任感,同时还要激发公民的积极性和整个社会的创意。”同时,他亦再三强调“防火墙”、“阀门”和“纱窗”的概念,“监管缺陷、衍生工具的扩张、不能对市场过分迷信、制度创设不能仅靠小样本的数据,也要基于共同感受、激励不能无限制等等,这些都是西方痛定思痛的东西,应成为我们学习的教训。”
同样是首次出现在冬季达沃斯上的弘毅投资CEO赵令欢,每天从七点半的早餐会议开始,夜里十二点之后方能入眠,行程安排相当紧密。他到这里的三件事包括:一对一的会议、投资者的行业会议、提前约请的与潜在合作伙伴的会议。
“围绕PE有很多争议。人们最大的误解就是把PE当成快进快出、炒快勺的金融工程师。当然在这次金融危机中,西方PE受到影响,杠杆化的挑战很大。我们被扔进了金融体系的一部分,如何积极、诚实地呈现自己,抑制不好的部分——这是大家重点讨论的内容。”赵令欢还介绍说,公司会在建筑、制药医疗、消费和消费通道、传媒、新能源五大领域上进行重点关注和投资。
“操盘这么大的资金,需要宏观上的准确把握。达沃斯是一个思想碰撞、博观约取的地方,到这里整理一下思路很受用。”作为中国PE的惟一代表,赵参加了6个小时的行业会议,做了大量笔记,并用两页写下回国后应该优先处理的事务。
复苏的关键
“经济周期有好有坏,但无论国家还是企业,只有真正创造价值,才是有价值的。此外,经济周期是可逆的,但类似气候变暖、水危机等等更大的危机是不可逆转的,这才是真正可怕的。”这是两年前加入达沃斯全球青年领袖的华旗资讯CEO冯军,在本届达沃斯上得到的直接感受。
危机下怎么创新?将绿色产业和可再生能源行业规模化成了首选而非惟一的方案。对此,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总裁朱云来认为,国内投资这一领域的最好年头其实是在2002年左右。
还有什么价值是应该被充分挖潜的?当然是人脉网络。这已成为达沃斯论坛的重要附加值。在东软董事长刘积仁看来,亚洲人包括中国、日本和韩国人的气场与西方人的气场还需进一步对接和融合,而印度人在这点上几乎没有障碍。
1月28日晚,还是那家中餐厅。资深外交家吴建民、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等人参加的小型聚会按惯例进行。李书福次日便要赶往伦敦,在接受外国媒体采访时,他这样说到:“我们还是要扎扎实实做好基础工作。”
常年参加达沃斯、已被视为中国形象大使的吴建民评论说,在达沃斯,企业家跨界交流的能力非常重要。所谓“见识”,就是要见了才识。中国企业家需要扩展全球视野和外交常识。
话音刚落,对过的一群华人唱起了“共祝愿,祖国好”的歌曲。异国雪域里,此情此景,令人唏嘘。
1月31日,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和普华永道联合举办中欧绿色战略午餐会。中国移动CEO王建宙向欧洲企业家介绍了公司的环保节能举措,欧洲代表也坦承了“敢为人先”的苦恼和代价。普华永道CEO Samuel A. DiPiazza指出,危机下的领导力之一就是要坚持“不流行”的观点。
易凯资本CEO王冉成了达沃斯论坛的场外观察员,他在自己博客上援引《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提到,如果不是雷曼兄弟,而是雷曼姐妹,这家华尔街投行还会倒闭吗?如果华尔街不是由男性主导,而是由女性主导,由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风暴还会发生吗?
其实不单是女性领导力,贫穷群体的爆发力甚至下一代的想像力都成了达沃斯论坛议程上的亮点。
告别含蓄
“每回他们需要一个敢于直言的人时,我都会成为替罪羊。比如,我谈到稳定人民币汇率问题时,美国媒体问:成思危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话音刚落,身旁的老外就放声大笑起来。
这里是1月29日的达沃斯,CCTV中国之夜。Arthaus Hotel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中国红,就连黄发碧眼的侍者都换上了唐装。
“很多人认为中国人比较含蓄,不善于表达,但是请看看我的这张脸,Made in China!世界是一个大家庭,无论你在哪里,何种皮肤,你都是human being。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只能说你不是人!”
李连杰几乎是雀跃着跑到台上,这样大声讲道,脸上绽放着兴奋的荣光。从明星转型到慈善企业家的他坦言,最关心危机时刻如何在众多的慈善基金中生存。他还向来宾解释了壹基金的缘起——2004年那场几乎夺命的海啸。
新的表达的突破正在悄悄发生。往届的达沃斯论坛上,中国参会者往往只是扎堆非正式的聚会,并没有约请西方人共襄盛举的习惯。如今,在仍然具有西方主导色彩的国际论坛上传递一个真实的中国,正在成为越来越多中国企业家自觉担当的责任。
这个晚上,还有不少企业家从达沃斯主会场的大连之夜转场过来——2009年新领军年会又将移师大连召开。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在之前接受《中国企业家》专访时提到,这次冬季达沃斯仍然是考察、学习为主。他本人参加了城市市长论坛,就交通组织问题与其他国家城市市长进行了讨论。“西方对于中国的角色和功能理解还是存在偏差,中国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有决心和实力保持增长,出口在危机中所受的影响并不能代表中国经济的整体全貌。”
作为达沃斯2009年度科技先锋代表的年轻CEO陈国权是ABC,英气逼人,中英文同样流利。耶鲁毕业,当过数学老师,做过投行,2004年回国的他,创建了一家以帮助每一个人的教育需求为宗旨的开放式应用平台和网络社区,名为齐放公司。陈对自己能够成为议程嘉宾感到幸运,并通过这个平台结交了很多潜在的合作伙伴。
高潮部分在中国饺子的制作展示。由于本届达沃斯论坛召开期间,正值中国春节,威盛集团董事长王雪红和弘毅投资CEO赵令欢应邀向西方来宾展示传统饺子做法,引起西方人士的强烈好奇。
大笑,拍肩,拥抱。用对方熟悉的语言来调侃,坦率回应彼此的疑虑、不解。全球的危机期待全球的解决方案,人们比任何一个时候都需要坦诚有效的沟通和协力。有理由相信,真实、自信的中国人形象将会通过达沃斯这个社区不断被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