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底,苏通大桥通车后,从虹桥机场到南通老家,并不比从首都机场到北京的住处远太多。
汽车还未曾驶上苏通大桥,就看见南通大大小小的地方各级经济开发区竞赛似的把自己的形象广告植入了大桥南岸的苏州境内——它们想借苏通大桥形成的区位优势来招商引资。借着这座大桥,南通得以混入上海一小时都市圈。地方媒体已经更加理直气壮地自称与上海同处沿海经济带与长江经济带T型结构交汇点的故乡为“北上海”,竭力摆脱苏北城市的贫穷落后形象。
的确,南通看上去朝气蓬勃,“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作为归乡人,我总是会在满城灯火中迷失家的方向,然后遭出租车司机鄙视,“都不知道家在哪里。”可这确实不怨我。就在最近四五年,南通已经由一个骑自行车南北向三十分钟贯穿全城,东西向四十分钟贯穿全城的小城,迅速膨胀为一个要开着汽车才能在同样时间里贯穿全城的城市。我所记住的那些地标性建筑物,要么被拆除,要么被更高大的建筑挡住。
回到家中,不时也会耳闻一些坏消息。在中集集团工作的小姨因为公司业务骤减,被公司开除了;在富士康工作的中学同学,终于经常性地遭遇“放假”,并且一放就是一星期;在新三能电子公司工作的同学霞,2008年最后一个季度,也因公司出口订单减少,每个月的奖金少了一小半。而霞公司所在的工业园区,一些做出口加工的纺织服装类企业,因为订单减少,很多都裁人了。
虽然衰退中的全球经济,也在南通投下一些阴影,不过城市经济发展的基本面依然向好。
到处都是新建的商品房,价格基本在4000元-10000元每平方米不等。城市户外广告,几乎一半都是楼盘广告。我以为商品房供应过剩了。可是,闲聊中,同学、朋友们拼命赚钱后的最大消费意愿居然还是特没有追求的“买房装修”。没房的买房,有房的还要更好的地段、更大的面积、更好户型……从南通看来,房地产这个经济引擎好像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熄火。
大项目、大投资继续。兴东机场近1.6亿元的扩建项目即将启动。洋口港区总体规划2008年底刚获国家批准,剩下的就是投资建设了。同时,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政府招商引资热情。地方媒体热衷报道招商引资的成功,“美国盛威尔公司线束生产项目正式落户如皋(南通下辖县级市)……公司将把中国的研发部门从广州搬迁到如皋,中国总部也将逐步从惠州向如皋转移。”
南通海门、启东两地,素有“小温州”之称。中国叠石桥国际家纺城已经是世界第三大家纺城,中国南通家纺城也成为亚洲最大的纺织品市场,规模以上家纺生产企业早已逾千家。此次危机,企业出口有所影响,所幸的是,大大小小的纺织企业,都有自己的品牌,也都有部分产品在国内销售,还没有出现企业倒闭现象。出口那部分的产能,企业也都拿到国内市场上来。据说,冬天的夜晚,南大街(南通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铺天盖地都是卖床上用品四件套的。
小姨虽然暂时没了工作,依旧情绪饱满,衣着光鲜,牌局还是一场不肯落下。没有太多可担心的,就业机会还是有的。小姨说“离市区远一点的如皋,一些企业为了招工,工资比市区高出20%,企业还招不到人呢。”
和闺蜜们一起逛南大街,闺蜜们艳羡还是我在北京好,她们抱怨同样的品牌,在南通商场里却几乎从来没有享受北京、上海司空见惯的大幅度打折优惠活动,最多八折——爱买不买。原因简单,毕竟南通有数量庞大的私营企业主和他们的职业经理人阶层,他们的购买能力很好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