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略显破旧的公交车驶过,车身上印着广告,“赚钱紧跟沃尔玛”。
就在人们怀疑这座大楼将要成为荆州市中心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栋烂尾楼时,硕大的沃尔玛标志终于在年前被架在了外墙之外,虽然正式开张还需要等到年后。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每逢五一、十一和过年之类的黄金周到来,人们就得到风声,沃尔玛要开张了!不过每一次,想要去疯狂购物的人们都扑了个空。小城市市民对沃尔玛怀有无比的期待,因为他们听说,沃尔玛所到之地,“商品零售价格会下降30%。”
沃尔玛的高管声称,“荆州有着强大的潜在消费能力。”500强的话自然有人信,一大批商家选择与沃尔玛比邻而居。一家豪华多厅影院开始营业,40元一场电影的价格可不便宜,过去荆州最顶级的电影院“江汉影都”票价通常在20元左右,可是过年期间,买票的人依旧挤满售票大厅。必胜客也挨着沃尔玛开出了首家分店。姑姑正月初三请我们中午12点去必胜客吃比萨饼,头天就得让人次日10点去餐厅门口排队。
沃尔玛所在是荆州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商业地段北京路。上世纪90时代中期之后,这里的商业几乎没有变化,但是最近一年多,面貌焕然一新。现在除了沃尔玛,台湾卖场大润发也杀了进来。至于电器市场,国美、苏宁和来自武汉的工贸家电在数百米的方圆之内鏖战正酣。
万利达名品广场正在装修调整,这座建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卖场集中了当时荆州人眼里的“高端品牌”,金利来、梦特娇、船王……现在,这些已经盘踞十多年的品牌将被新的弄潮儿取代,已经有一家全英文的男装品牌在营业。
美剧《越狱》男主演代言品牌的大幅广告竖在城市中心,不用说,这是美特斯·邦威的地盘。与很多二线城市一样,那些活跃在CCTV-5广告时段的服装品牌占据了北京路上最繁华的地段,5年前,这条街上的李宁专卖店还显得鹤立鸡群;现在,李宁已经被两三家阿迪达斯以及数量同样多的耐克专卖店(专柜)彻底掩没。一些更高端的品牌,如ecco皮鞋也在临街的专柜出现,只不过打出的折扣让人吃惊,最低三折,这是个在北京难以看见的低折扣。
除夕的鞭炮依然放得震天响,餐馆里的包间也早就被全部订完。正月初一下午,一家人在“一三五”酒店聚餐,晚上聚餐,下午三点人就已经到了餐馆,绕过长得令人惊叹的走廊来到我们预定的包间,房间很大,也很暖和,自动洗牌的麻将桌是聚会的核心,以至于42寸的液晶电视挂在墙壁上也无人问津,打法是“红中赖子杠”,据说这种源自武汉的打法已经红透大江南北,因为更加刺激。
但是,人们却用衰落来描述这座城市的工业产业。纺织等轻工业曾经是这座城市引以为傲的支柱产业,但是这里的企业没能抓住产业调整和升级的机会。在上世纪80年代,荆州被称为“小上海”,是湖北生活水平最高的城市——父亲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媳,这让来自浙江的儿媳听来有些难以接受。我也有些难过,至少1996年我离家去武汉读大学时,同行的女同学们都在嘲笑武汉的姑娘穿得太土。但是现在,叔叔告诉我,他们经常周末开车去武汉购物。
千元左右的月均收入没能阻止人们的消费热情,经济危机似乎与这座地处内陆的城市无关,只比我大四岁的叔叔身上穿的是价格超过一千元的鳄鱼羊绒衫。在城市商业银行上班的阿姨直接说,哪里感觉到什么经济危机?早已退休年近八十的外婆推辞我“孝敬”的“麻将基金”时说,“我有钱,胡温给我们涨了退休金。”